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世界已在那一瞬间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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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完颜雍的眼睛:“那你是怎么过了元帅这一关的。”
完颜雍实话实说:“元帅并没有为难我,他只是随便问了我两句,便没有再提这事。”
他没有说的是,这件事后,金兀术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不久以后,因为一件很小的事在众人面前重重责骂了他。比起赵芸那些成为过去的噩梦,他是在现实中失去了安全的倚仗。
“那你方才说的元帅要你办的差事可办好了?”她还是不放心。
他笑笑:“这个需费些周折。”
简薇拿了一块核桃糕塞进嘴里,又喝了口那昨日送来已经凉透的茶,摆了个端端正正的姿势坐在软椅上,道:“我现在有的是精神,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洗耳恭听?万一,我还能献个点子什么的。实话说,今天下午,你们那出献美计还真差点火候。”
她不等完颜雍发问,解释道:“我本来是想走来着,结果你们一出一出的演。那个姑娘倒是漂亮,可是说的话太多了。后来我瞧着你回来了,就想还是等你回来到个别再走吧。”
她哪里知道完颜宗宪对众人皆是淡淡的,唯独和完颜雍交好,这出戏也正是为了让金兀术扭转对完颜雍的态度而为之。当时只想着挑一个听话的便于控制,哪里知道听话的竟是这么不伶俐。
完颜雍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心里微微一动,说:“所以你又回来特意等我?”
“对呀。”她点点头,又抓起一块核桃糕。
完颜雍上前来,拿掉她手上的糕点,温柔的说:“怎么还吃这个,我带你出去吃个好东西。”
初夏的夜,温暖迷人,简薇扮作完颜雍书童模样,恭恭敬敬的跟着他,一出了大门,她便放肆起来,四处张望,完颜雍看她那活泼样子,只说:“方才还说自己饿的半死,看你现在的样子,原来是哄人的。”
简薇可怜兮兮的说:“我哪里会骗人,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就吃了三块核桃糕,还被你抢去一块。”
他微蹙眉头,说:“青莲竟这般大意。”
他又一想,道:“可能是为着锦瑟的事情耽误了,可惜了宗宪一番筹谋。”
简薇本想问问锦瑟如今怎样,看他面有忧色,便不再多言。
完颜雍说的好吃的竟然是心血脏羹,简薇皱着眉头,看着那号称女真特色的风味饮食,她拿筷子搅了一搅,实在吃不下去,叹口气,搁下了筷子。
完颜雍看她没胃口,说:“我也糊涂了,你好好的女儿家,带你来吃这个,虽然平日我倒真是觉得美味,却忘了你不一定喜欢。”
简薇不禁动容,她心想要是完颜亮的话,一定是管她乐意不乐意,先逼着她试试再说。
他便起身结了帐,带她走了很远,去了一家小小的面摊,为她点了一份炒面,细心的叮嘱少些葱蒜。
她同他站在那热热腾腾的摊位前面,听得这席话,情不自禁的说:“你真好。”
灯笼的光同月光融合在一起,淡淡的照在她脸上,她的眸子明亮,透过那俗世烟火的雾气中专注的看着他。
他一时情动,着了魔似的俯头去吻她。
简薇一惊,本能的转过了脸。
正好那店家做好了面,便接在手上,小声说:“面好了。”
完颜雍温柔的笑笑,接过面来,说:“我小时候母亲带我来吃过一次,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味道变没有。”
她只觉脸颊发热,便只低了头吃东西。
吃完炒面简薇又要了一碗肉粥,那粥熬的久了,闻着便是一股散不开的肉香。
她一口气喝完,满意的放下碗,脸上已是正常神色,说:“好吃。”
完颜雍揶揄道:“那要不再来一碗?”
她摆摆手:“记账上,下回再请吧。”
刚才的那个瞬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有的事情已经在悄悄改变。
两人慢悠悠的沿着街道往回走,简薇心情甚好,说:“这样的好天气,可真舍不得回去躺尸呀。”
“躺尸?”完颜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睡觉呀。”她调皮的笑着,随意扯了道旁的树枝在手中把玩,“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可不就是像尸体嘛。”
他素知她说话有趣,只是随意一笑,舍不得反驳。
又走了一会,简薇发现者方向并不是回府的方向,反倒是直直走向城外。
她提醒到:“走原来的路可不是近些吗?”
“这样好的天气,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回答说。
一路上,简薇左右闲扯,最终还是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原来金兀术要完颜雍做的是这样一件棘手事。
昔日,宗翰在世时曾经扶持北宋御史刘豫为伪齐皇帝,此人骄奢淫逸,横征暴敛,并且屡次南攻南宋都出师不利,同事也没有能力和齐地的抗金军民斗争。宗翰去世后两年,他被废为蜀王,一家迁至临潢府。
刘豫心有不甘,暗中派自己的侄儿刘玑来到上京投到完颜宗干门下,因其能言善辩,文采出众,倒得了宗干的欢心。
眼下,金兀术和宗干联手扳倒了宗磐,正是形式微妙的时刻,任何一方势力的加盟都会影响到朝政权利重新划分的疆域。
刘玑是刘豫的人,而刘豫是宗翰的亲信,他对宗翰这一派,特别是北归的宋臣多多少少都有影响。
金兀术要完颜雍做的就是让宗干厌弃刘玑,绝刘豫的望,也是断宗干自己的后路。
完颜雍之前散布了刘玑不少谣言,但是宗干都不为所动。
他只得在细细另想他法。
完颜雍言谈之间对刘豫颇为厌弃,只说这刘豫卖主求荣,昔日杀守将关胜降金,为得伪齐政权,对宗翰百般献媚,之后厚颜无耻,竟然大肆掘坟求财。
简薇叹口气说:“历史不是向来如此吗。想做好人,没有一颗比坏人更残酷狡猾的心,最难得善终。昔日张邦昌为了保住汴梁城百姓,胁迫之下做了三十二天皇帝。他不称帝号,规行矩步,屡屡请求不毁赵氏陵庙,抚慰百姓。后来南下见赵构时伏地恸哭。可是时移世易,转瞬便被欲加之罪赐死。最后还入了叛臣传。这是不是也是讽刺呢。”
完颜雍听了她这席话,不由心潮澎湃,深深看了她一眼。
前方突然灯火灿烂,绯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摇动,火光明灭不定,简薇疑惑的看向完颜雍。
他低声说:“我们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