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慧大师冷洌的眼神，信上人却怕了。
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做，他还想要回西莱国，登上皇位，号令天下，再不济，也要从宋凌天的手上将宋家家主的位子夺过来。
等了这么多年，他不想死在这里。
“轰！”
慧大师一抬手便轻而易举地把他给挡了回去，就如同掸去衣服上的灰尘一般的简单。
信上人嘴角流出了一丝血，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只是两招而已，也仅止两招罢了。
站在后面的赵小燕对慧大师露出钦佩的目光，年逾八十的老妇人还能有如此淳厚的内力，如此高明的招术，怎么能不让这六扇门里的高手赞叹不已呢。
而在他身旁的萧方卓则是有另一种感受，他深切地感觉到了慧大师的“留情”之处，她本可以在信上人退下去的同时，赶上前一击将他毙于掌下的，可她没有，她像是在给信上人一个人机会。
“我操你大爷！”信上人愤怒了！
他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在西莱国京城街头上笑骂由人的宋耀天，他说了一句燕京人才会说的口头禅。
在场的人大多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显然是不用明白的，这句话绝对不是一句好话。大约该和京话里的“瓜皮”应该差不多。
赵小燕冷冰冰地看着信上人，他挥了挥手，手下的捕快如水涌一般地冲了上去。
他们要拼命了！
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胆敢辱骂六扇门总捕快母亲的人活着的，要是她是“瓜皮”的话，那林道藏又是什么？那他们自己又是什么？
禁卫们都没动，因为萧方卓没动。
地方并不宽敞，捕快们一冲上去，便把所有的地方堵死了，禁卫们再冲上去也不会增加任何的攻击力，反而会手忙脚乱，倒不如让他们守在外围的地方。
这样的话，即使信上人想使用轻功逃脱，也能形成强大的阻力。
“慧大师！”萧方卓朝走到身前的慧大师行礼道。
“不要留活口！”慧大师平淡地说了一句。
萧方卓身子一震，凛然道：“是！”
涌潮一样的捕快让信上人更加地觉得到了一种沮丧，他未能脱出这潮水般的攻击圈。
他甚至都击毙了不只一名的捕快，可是只要有人倒下，就马上会有人冲上去，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
仿佛他们就真的像是千百年冲击着岩礁的海水，非要把岩礁冲垮不可。
信上人也想逃，他试了几次想要跳出攻击圈，可每当他气一往上提，脚下就会有无数种兵刃，对着他的下半身招呼。
不得已，他都会气往下沉，落在地面，躲过一半的兵刃，再把另一半的兵刃架开。
如是再三，信上人总于恼了，他不是气恼了，而是恼羞成怒了，他认为如果是鹰母和林道藏的话，他们一定有能力脱离这种困境。
“闪开！”信上人一挥刀间，又放倒了两名捕快。
地上的尸身很快被后面的人拖了下去，而那空出来的位置，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就立刻全有人填补上去。
这场战斗维持了很久，足有一个多时辰，直到文虎会馆那传来消息，说是薜令容已死，而杜航则被老夫人带走了后，又强撑了一会儿。
到后来萧方卓和赵小燕都加入了战局中，两人的加入让形势一下倒转，本来就身负内伤的信上人，在和捕快人厮杀了一阵后，气力已然不继。
萧方卓和赵小燕又至少是星字队副队长级以上的高手，招式凌厉，内劲强横，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信上人就被两人击倒在了地上。
他一倒地，捕快们就毫不留情地把兵刃加在了他的身上，一是因为慧大师的话，二是为了那些在刚才被他杀害的兄弟复仇。
好一阵子，等他们散开的时候，地上留下的一团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只见那东一滩，西一堆的血肉，碜人至极。
连早就从那里退出来的赵小燕和萧方卓都不忍地把头扭转到了一边，太残忍了，愤怒的捕快们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情面。
他们把猎鹰这些日子对他们兄弟们的仇恨都发泄在了信上人的身上，连慧大师都觉得有些过份了。
不过不留活口的话是她说的，故尔她也没有说什么，转过头平静地道：“我先回文虎会馆了，这里……”
“这里我会处理的！”萧方卓点头道。
“如此甚好！”慧大师微一颔首，便翻过墙头，走了。
赵小燕苦笑道：“这回可是我进六扇门以来看到过的最残忍的血案了！”
刘寡妇那一件案子，只能叫做变态，而不能称之为残忍，只是今天的案子，却是由他的手足，六扇门里的捕快犯下的。
萧方卓无奈地说道：“赵捕头，你带着弟兄们先走吧，这里我来收拾！”
“好！”赵小燕也巴不得能早一些离开这充满了血腥味的地方，见萧方卓开口了，便一挥手，带上弟兄们离开了洛阳王府。
萧方卓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血肉，苦笑道：“早知今日，又何苦当初呢……”
……
世家大族在林道藏的指挥下一步步地往里推进，只是速度倒是越来越慢了。
猎鹰安排在四周的陷阱被逐一的挖掘出来，其中有不少星字队的弟子就由于不慎，跌入到了陷阱或者埋伏里，身亡了一些，其余受伤的又都或多或少的吸入了埋在陷阱里的毒药。
此时便显出花语泪和严十指的重要了。
有他们在，毒药和弟子的伤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至少未在队伍中散播开来。
而严度带领下的严家组成了一个流动的大夫队，严家此次可以说是倾家而来，虽说他们所有的人都不及严十指高明。
但相比一般的郎中，甚至太医院的那些腐医都要高超至少数倍以上，有他们在，伤员的病情马上就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不过正因为这样，林道藏把推进的速度又减慢了一些，特别是在收到了林菊的飞鸽传书，知道杜航和薜家的人都被他们解决后。
现在整个猎鹰就像瓮中之鳖，只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不出任何意外，在一个月后，整个猎鹰就会再次被世家大族清除干净。
被俘虏的秦王每天都好吃好喝地养着，没有人会在意他，他只是一名皇族里普通的宗室罢了，既没有太过于高明的武功，头脑也不见得如何的超卓。
只是碍于皇家的面子，不能够轻易对他下手而已，要不然依梁红颜的性子，他现在的下场怕是要比信上人更惨。
正当包围圈缩到五里的时候，在世家大族的后面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是药姑？”林道藏皱眉道。
梁七公子在长安城里与慕容霸决战之时，药姑没有现身，让林道藏心里略微地有些不安。她毕竟用毒之术精湛至极，有她的存在，就像如芒在背一样。
今天负责在外围监视的暗哨被人抬了回来，全都中毒身亡了，一共有近十七名的星字队弟子。而如果加上抬他们的人又被传染后中毒而死的弟子，已超过了三十人。
严十指在查过中毒的症状后，肯定地道：“是她！”
花语泪看着死去的弟子，他们的身上都没有尸斑，也就是说血液并没有凝结的痕迹，难道药姑用了一种可以让弟子活着的时候流尽血液的毒药？
这可是花家都没有能够发现的秘方。
“很怪！”花语泪只说了两个字。
严十指苦笑道：“是很怪，怪就是她使毒的特点！”
医毒不分家，严十指不用毒，并不代表他不了解，而以他对地毒药的了解，早就远超一般的大夫之上了。
严度皱眉道：“要是她来的话，那就糟了……”
林道藏默然地看着地上弟子们的尸体，他本来是希望梁七公子和孙落霞在长安能够将药姑一网打尽的。
可看来，她还是逃了出来。
“明天梁七就过来了！”林道藏沉吟道：“等他来了再说吧。”
转眼第二天就到了，各大世家的家主都来到了林道藏的营帐内，坐在下首的位置上，出奇的是，今天孙铃并没有坐在右首第一的位子，而是坐在了第二位的地方，梁红颜旁边也空出了一个位子。
刚过午时，梁七公子一声长笑，旋风般的卷进了营帐内，穿的还是那一身的雪白长袍，手里还是拿着那画着江南风月的羽扇。
而一声不响走进来的还有平静得异常的孙落霞，以及风姿潇洒的长孙演旗。
慕容霜和谢踪则在慕容霸死后折返回西莱国了，林雪枫依旧带领着十四星字队驻扎在长安城内，注意着皇家的动作。
“哼！”梁红颜冷冷地道：“你多久没回家了？”
梁七公子吐了吐舌头：“家姐……”
“坐吧！”梁红颜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子。
孙落霞看了孙铃一眼，一声不响地坐在了左首第一的位子上。身为三凤中实力最强的江北孙家家主，武功也是最高的孙落霞，她完全有资格坐在那里。
长孙演旗恭敬地一揖到底：“拜见林先生。”
“长孙家主客气了！”林道藏含笑道：“找个位子坐吧。”
长孙演旗见只还剩下左首边排在第七的位子，他倒也不觉得委屈了自己，毕竟在坐的都是中原武林里难得一见的顶级高手，自己相较之下，差距还是很大的。
他便笑了笑：“叩扰了！”
说完，他走过去坐在了那空出来的位子上，而对于坐在他不远处的花语泪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他早已知道了花语泪和孙铃的婚事安排，对于那许多年前就埋在心里的感情，对于她的爱，他已准备忘记了。
他不是不想争，只是有的时候不能争，因为毕竟长孙演旗也不年轻了，那少年时种下的因，到现在也该有果的时候了。
“老七，你们怎么让药姑给溜出了长安？”林道藏含笑问道。
他虽然是笑着在说，话中却不乏严厉的意思，梁七公子苦笑了一下，还未搭话，对面的孙落霞倒先皱了皱眉：“林家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愿意放走她吗？”
林道藏吐了口唾沫，含笑道：“霞姐，你这话见外了，我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要是你们把药姑一举拿下的话，林家昨天也就不会死那么些人了！”梁红颜冷冷地道。
“红颜，说话归说话，不要话中带刺！”孙落霞冷冰冰地看着梁红颜。
“我自说我的，与你何干！”梁红颜毫不退让地回瞪了孙落霞一眼。
林道藏一时觉得头大，早在数年前，两人就不对眼，同样是武林里的女中豪杰，同样是家族里悉心栽培的高手，两人一直都有暗自较劲的意思。
从数年前到今天，梁红颜和孙落霞都没有放过能够打击到对方的机会。
只要一有时机，她们都不会吝啬口水，甚至拳脚，势力要让对方被自己压倒不可。
可一争，争了几十年，都没有一个结果。梁红颜故然要比孙落霞美艳多了，可她的武功却又不及孙落霞了。
“咳！”孙铃咳嗽了一声，苦笑道：“两位能不能少说两句？都争了几十年了，累吗？”
梁红颜和孙落霞同时瞪了他一眼，后者直接说道：“铃弟，莫非你是要帮这个外人吗？”
孙铃极为无奈地耸了耸肩，把想要再劝劝她俩的话缩了回去。
“只有你有弟弟吗？”梁红颜不满地道：“老七，你说，你帮不帮我！”
平常梁红颜可没对梁七公子这么好过，说话也都是不咸不淡的，到这时候，她倒是想起自己还有个武功不下于孙铃的弟弟了。
梁七公子的表情和孙铃倒有几分相似，都是那么的无奈，他苦笑道：“我帮你……”
“行了！”梁红颜笑道：“帮我就好！”
梁七公子那后半句“但是我也不能对铃哥出手……”算是憋死在了肚子里，他极度郁闷地把目光投到了林道藏的身上。
在场的所有人中怕只有他能够劝得住这两位了。
“两位大姐……”林道藏含笑道：“能不能等猎鹰的事完了后，两位再慢慢算账？”
梁红颜和孙落霞心下一凛，都感觉现在不是拆台的好时机，猎鹰的人还在不远处，可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梁红颜十分识大体地道：“愿听林家主号令！”
孙落霞亦含笑道：“我来这里就是为助你一臂之力，当然不会让你难堪。”
在场的人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要是江北孙家和岭南梁家动手的话，怕是除了林家的人，谁都阻止不了的。
而且这些三大堡，十一天星的人，不知会有多少会被迫选择其中之一的阵营。
“如此甚好……”林道藏笑道：“老七，你跟梁家主负责同一个方向……”
孙铃抽口道：“既然霞姐来了，我的指挥权自然交给她，我愿在她手下做一个马前卒！”
孙落霞含笑拍了拍弟弟的手背。
不像梁红颜和梁七公子的关系，从小到大孙落霞和孙铃的关系都相处得极为融洽，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小的时候孙落霞就带着有腿疾的弟弟到处游玩，她从不会提及弟弟腿疾的事，她的关心远超过了一般的姐弟，因为她总觉得欠了弟弟什么似的。
或许是因为父母给了她一个完美的身体，而让弟弟一生下来便失去了双腿罢了。
以孙铃的聪慧和智商，自然不会把这样无稽的事怪到姐姐的身上，反而他用那灵巧的双手做出来的第一件作品就是送给姐姐。
他想让她开心，让她像一个姐姐一样的开心。
到今天孙铃进来再见到许久不见的花语泪时，她终于放下心了，因为残疾了半生的弟弟总算有了归宿，有了一个愿意照顾他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不是陌生人，而是在数年前就有过交往，自己也深知她不会辜负弟弟的女子。
眼看着孙落霞和孙铃默默的交流，梁七公子难得地露出一丝略微苦涩和羡慕的表情。
他是多么想也能和他们一样，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疼爱自己的姐姐，可梁家的情况复杂得多，那些妄想要把梁家从三凤变成一虎的男性高手们，一直把自己推到台前，想要推翻梁红颜的统治。
可是梁红颜不但武功在梁七公子之上，心机也远超过洒脱出尘的弟弟，为这事，梁七公子至少多了三根白头发。
“长孙家主……”林道藏沉吟道：“你与林聪、林尊想办法将药姑除掉！”
“是！”长孙演旗拱手道。
他来长安为的是慕容霜，此刻到这里，一是报答林家对于慕容霜的再造之恩，二是为了许文浪。
在这样有求于人的情形下，自然不能吃干饭不出力，况且他和药姑的交情匪浅，由他出面要比别的人都好，至少药姑应该是不会对他下手的。
在重新调配了人手之后，林道藏才得空转到后面的营帐内，和梁七公子交谈。
飞鸽传书毕竟不能带上过多的话，有些话，用飞鸽传书也不方便说，便由长安城内的当事人梁七公子亲自说明要好得多了。
“慕容霸死了！”梁七公子失落地道：“是慕容霜下的手。”
林道藏点了点头，这些消息在飞鸽传书之时已读过，毕竟是很重要的讯息，必须第一时间送到他这里。
“皇家还没有动静！”梁七公子皱眉道：“看上去皇上可能真的不知道！”
“那晋王府呢？”林道藏问道。
“一样！”梁七公子苦笑道：“以晋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他要有动作的话，怕是长安城里的禁军早就动了！”
林道藏点头道：“是的！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晋王和猎鹰没有勾结在一起，为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晋王府？”
梁七公子沉吟了一会儿，才缓声道：“会不会是鹰母想借手挑起皇家和世家的争斗，坐收渔人之利？”
林道藏摇头道：“本来我也是这般认为，但是据洛阳王府的萧方卓说，洛阳王也曾收到过晋王的亲笔信，说是让他和林家保持距离。”
“就凭一封亲笔信，怕是冒充的也未必……”梁七公子沉声道。
“难！”林道藏皱眉道：“晋王的书法造诣极高，直追钟王，怕是很难冒充，而且在封的左下角还有晋王的钤印。”
梁七公子苦笑道：“那莫非晋王真的和猎鹰有勾搭？”
林道藏叹了口气，笑道：“我也不愿意相信事情是真的，但要真是这样的话，怕只是……”
说到这里，他往帐外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禁地像是在对着他招手似的，不知是凶是吉……
慕容霸之死，让慕容府上下着实乱了一阵，不过在孙落霞和梁七公子的陪伴下，慕容霜临走之前回到慕容府，正式接任了慕容家主一位。
见江北孙家和岭南梁家都出面了，而林雪枫的话更让他们意识到，这不但是他们两家的意思，也是林家的意思。
慕容霸既然死了，慕容府再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何况慕容霜本人在府中还是有着很大的影响力的。
大部分的弟子都与她相熟，也愿意她回来接任家主一位，只是怕的是林家的人会算旧账，还好林雪枫的话让他们放下了心。
在这样的局面下，慕容家的人不得不把家主的位子交了出来，由慕容霜接任。在一切办妥后，她才折返西莱国，去做长孙家的交接，而孙落霞等三人也是那时才赶往禁地的。
长安城总算是雷雨未降，在漫天的风声中度了过去。
洛阳城也在林菊和林冯的压制下，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羽依却不在这其中，她还在担心着冷白希，她不想冷白希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如若那样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还有杜航，他总算是浪子回头了，回到天决堡后，想必在老夫人的督促下，他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堡主吧。
但想必他现在更想做的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好孙子，羽依叹了口气，把窗台上的蜡烛剪灭了。
小凌儿睡在她隔壁的房间里，只要羽依有什么动静，她便方便照顾，原本林道藏安排的女弟子返回了本来的岗位。
虽然杜航和薜令容都解决了，但林菊并没有掉以轻心，他安排的岗哨比往常还多了一倍有余。
正是人手可以腾得出来后，他做的安排，他不想再有什么意外发生，那样既对不住林道藏的厚望，更对不住自己的名声。
守在羽依和小凌儿门口的是一班星字队弟子，所谓一班也就是十二个人，每两个时辰换一班，防范得极为隐秘。
羽依倒是一睡下去就睡着了，可在文虎会馆里还有几个人没能入眠。
“你说什么？”宋银愕然道。
“我说信上人已经死了！”林冯的话冷漠无情到了极处，他知道信上人也就是宋耀天，也就是宋银和宋冀的大伯父。
“不会的！”宋银用力地拍着栏杆，发出剧烈的响动。
可惜文虎会馆的牢房用的栏杆不是衙门里的木栏杆，而是铁栏杆，是用生铁和熟铁交杂在一起做成的。
非常的坚固耐用，一般人是无法能够逃脱的。即使是像宋银和宋冀这般的高手，也没办法从牢房里把铁栏杆给折断，逃脱出来。
林菊坐在牢房门口的方桌旁，上面摆放着精致的菜肴，有刚从长安运过来的“徊鱼”，也有从终南山上新摘下来“四季果”。
他静静地听着宋银的吵闹，还有宋冀默不作声的样子，他没有说话，因为林冯正在审问着两人。
没有人能逃过林菊的审讯，只是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似乎有的时候用用林冯的法子也不错。
“你是怎么和信上人接上头的？”林冯手里握着一只鸡腿，是刚从林菊的方桌上撕下来的，肉丝还半挂着骨头上，随时都可以掉下来。
“我不信……”宋银至今难以接受伯父去世的消息，在他的眼中，伯父是比父亲还要强得多的高手，怎么可能就……
即便是打不过，以伯父的轻功，也能安然无恙才是，一定是他在骗我！
宋银狠狠地瞪了林冯一眼，他像是要把林冯生吞活剥吃掉一般。
林冯咬了一口鸡腿，那汁水大半都落在地上，鸡肉的香甜传到许久未知肉味的两兄弟的鼻子里，十分地难以忍耐。
“他死了！”林冯重复了一句。
“尸体呢？”宋银急问道。
他想看到证据，活人见人，死人见尸，只要林冯能够交出信上人的尸体，他就能够合作。
可惜的是……“没有尸体！”林冯冷然道。
“没有尸体？”宋银一怔，接着大笑了起来：“伯父肯定逃了出去……”
林冯冷冷地看着他，信上人死后确实没有尸体，因为他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虽然他不在现场，可听到萧方卓送过来的消息，连一向心如冰水的林冯都是一寒，想不到六扇门的人会那么恨信上人，或者说那么恨猎鹰。
连一具全尸都不留下，而且据说六扇门的人随赵小燕走后，萧方卓在指挥禁卫打扫战场时，又有不少人跑了回来，抢去了大半的尸身，说是要回家炖了！
萧方卓当时是马上跑到一个墙角，剧烈地呕吐着，他相信这些人说的话，也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得到。
只是他的肠胃却不答应他能听下去了！等他再回到那地方的时候，信上人的全部尸身骨肉都被六扇门的人抢走了。
一丁点都不剩！洛阳王府的禁卫像看鬼一样地看着飞快地跑出府门外的捕快们，心想以后遇上他们可得小心着了。
“他确实是死了！”林菊用筷子挟了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才缓缓说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让在里面的宋银和宋冀听个明白。顿时，宋银像软泥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宋冀则相反，他终于抬起头，直视着林冯的目光，平静地道：“你想知道什么？”
林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是怎么遇上信上人的，中间有没有遇到过猎鹰的其它人，还有信上人到洛阳到底是为了何事？”
宋冀笑了一笑，说道：“你觉得我会说吗？”
林冯冷然道：“不由得你不说！”
说完后，他两口便把鸡腿全啃了个干净，叫过来两名弟子，把牢门打开，走了进去。
“你想干什么？”宋银举起手掌问道。
“你觉得你们的内力还能运得上来吗？”林冯冷冷地问道。
宋银和宋冀每一天都吃着混合和严十指调醒的软骨散的饭菜，内力早就散在了四肢上，无法凝聚起来。
现在的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只怕连普通人都比不上，至少普通人不会遇上林冯这样的恶魔。
林冯手飞快地切在了宋银的肩贞穴上，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整只左手便垂了下来。
宋冀想上前去救宋银，可惜林冯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腹上，整个人往后一退，倒在了墙角处。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林冯冷冷地道：“说一句实话，留一根手指！要不说的话，十根手指就全归我了！”
宋银身子微微一颤，大声道：“林家不是说不用刑的吗？”
林冯冷笑道：“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长没长脑子？”
宋银脸色一变，勃然道：“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杀了我……”
“啪！啪！”林菊笑着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到了牢房门口：“好嘛，宋家想不到还真有几个硬汉！我还以为全是宋耀天那样的软骨头呢……”
“我呸！”
虽然隔得近，但林菊是何等样的身手，宋银的一口唾沫最终还是落在了旁边的地上，而不是林菊的身上。
“冯弟，你先出去！”林菊笑道：“本来不想施的手段，未料到还是要用上了！”
林冯听到这话，像见了鬼一样，两三步就走了出去，在外面把牢门给关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