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也不忍心看着妹妹难过,劝慰道:“妹妹乖,不哭,身为哥哥,照顾你跟母亲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怪就只怪哥哥没什么本事,不能让你跟母亲过上好的生活。”
说到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流露出一股黯然伤神的姿态,像是责怪自己太没有用。
聂东来心中一叹:“这对兄妹是多么懂事乖巧的孩子,奈何世间总是有太多的不公,命运对他们两个少年有着太多的考验。”
命运多舛,并不是所有人的一生都是一帆风顺的。
过了一会儿,苏苏便停止了哭泣,似乎是聂东来跟苏阳的安慰让她多少心里好受了一点。
她看着苏阳,道:“哥哥怎么会没本事呢?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棒的,为了我,为了母亲,为了我们这个家,你已经付出了太多了太多了。”
末了,她似乎是在炫耀一般的对聂东来说道:“大哥哥,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哥哥可厉害了,在我们那条街,没有人不夸赞我哥哥的。”
说到她哥哥的时候,苏苏满脸的崇拜,那是一种由衷的为她哥哥感到自豪才会有的表情。
聂东来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了,他诧异的扫了一眼苏阳,这个一直都表现出一种远超他年龄的沉稳少年,道:“哦?是吗?那你哥哥可是真的很厉害啊。”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够让一条街的人都称赞,那绝对有着值得让人称赞的地方或者能力。
苏苏欢喜道:“那是自然,我哥哥七岁那年,我母亲便卧病在床了,为了维持我们这个家,哥哥那时候时候就已经出来给人家做工了,而且,哥哥可聪明了,不管是什么活,他都能一学就会,而且做的比那些老做工都好呢,因此,不论他去哪里给人做工,那里的师傅都是很喜欢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低落起来,道:“也正是因为这样,哥哥不论去哪里做工,总会受到一些老做工的排挤,以致于他到哪做工的时间都不是很长,而且,有时候那些老做工还会欺负哥哥,打他,骂他。但是,他从来都不跟我和母亲说,他肯定是怕我跟母亲知道了难过。”
聂东来听着鼻子酸酸的,他想不到,苏阳这个看上去很沉稳少年,小小年纪,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
苏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自己是很聪明,妹妹又何尝不是呢?这些年,每当他受到别人欺负,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家的时候,妹妹总是会很贴心的为自己煮上一碗自己最喜欢的稀粥,虽然她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是苏阳心里明白,其实,妹妹心里什么都知道。
她之所以从来都不说,无非是怕自己受到打击而已。苏苏接着道:“我记得有一次,哥哥被叫到隔壁街的铁匠铺去帮工,结果第二天他就独自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走得很慢,也很吃力,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当时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我却不敢问,我问了之后自己会害怕,会承受不了,结果他就背着母亲在我们家的茅舍外面睡了三天三夜,我虽然一直帮他瞒着母亲,但是我心里害怕极了,那时候的哥哥就像是一个一只脚踏进了坟墓的人一样,幸亏上天垂怜,第四天的时候他醒了过来,走路不再那么费力了,然后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给我,让我好好照顾母亲,他一个人又出去找工做了,甚至连母亲都没敢去看,大概是他怕母亲看出什么端倪来,大哥哥你知道吗?那次我望着哥哥的背影哭了好长好长时间。”
苏苏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哭,而是比以往平静的多,聂东来知道,她并不是不难过,而是她不想再让哥哥看到她难过。
聂东来却为之动容,看着苏阳道:“这些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苏阳苦笑一声,道:“是啊,八年的时间,如果不是为了妹妹跟母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挺过来。”
聂东来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一个称职的哥哥,也是一个称职的儿子,更是一个称职的男子汉,说实话,我很佩服你。”
苏阳腼腆说道:“大哥哥过誉了,这些本来是我应该做的。”
聂东来补充道:“而且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始至终,苏阳都表现的很平静,很沉稳,也很理智,因为他经历已经让他成长到了一个足以让同龄人仰望的高度。
苏阳却道:“不,我做的不够好,还是没能让妹妹跟母亲过上好的生活,主要是因为我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
聂东来道:“难道你不怨恨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嘛?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要是没有他们,你们的生活或许活的要比现在更好?如果不是他们,你或许已经有了一份稳定可靠的工作?”
苏阳道:“曾经恨过,但是现在已经不恨了。”
聂东来道:“哦?为什么?”
他想不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居然心境如此豁达,这让他感到很是好奇。
苏阳道:“虽然这八年来有很多人欺负过我,但是也有很多人帮助过我,而且那些个欺负我的人,之所以会欺负我,无非就是认为我的存在,影响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而已,他们也是迫于生计,所以想通了这些以后,我便不再恨他们了,而且,正是因为他们的鞭挞,使得我这些年成长了不少,因此,其实在内心深处,我还是比较感激那些曾经欺负我过的人的。”
“而反观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他们只是单纯的看到我们家的生活过得实在是艰辛,所以心生怜悯,纷纷伸出了援助之手,不求任何回报地帮助我们,他们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好人,所以我也很感激他们。”
聂东来道:“所以,你觉得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大多都是迫于无奈?”
苏阳道:“无奈也好,憎恨也罢,那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苏阳突然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反而是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我知道,他们全都是出于本心。”
八年的时间,他经历了很多事,也看到过很多人,人情冷暖,他早已经了然于胸了。
聂东来微微一楞,道:“看来你比我要豁达的多了。”
的确,聂东来之前一直都在想,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像苏阳那样一笑释然嘛?答案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阳道:“大哥哥谦虚了,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然的话,你也不可能为了我跟妹妹这两个不想干的人而得罪听风堂了。”
聂东来道:“你知道听风堂?”
苏阳点点头,道:“大哥哥别忘了,我可是圣铉城土生土长的,而且,这八年来,我一直混迹在圣铉城各条街道角落,怎么会连圣铉城的势力都不知道呢?”
聂东来道:“哦?圣铉城都有哪些势力?”
他昨晚刚刚来到圣铉城,还真不知道圣铉城的势力分布情况。
苏阳道:“圣铉城本身就是一个大杂居,大大小小的势力数不胜数,但是,其中最为有名的却只有六股势力,他们可以说是圣铉城的天,因为听闻从圣铉城建立以来,它们便一直盘踞在圣铉城。”
聂东来道:“哦?听风堂也是其中之一?”
苏阳道:“不错,这六股势力分别是一史、二门、三堂,其中一史,想必大哥哥应该是知道的。”
聂东来道:“我知道?此话何解?”
他确实有些茫然,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圣铉城都有那些势力,又怎么知道这什么所谓的一史呢?
苏阳一笑,道:“对,不止是大哥哥知道,只要是入了圣铉城的人都知道,因为这一史便是【幽冥督查史】。”
聂东来点点头,道:“原来是他们,那么其他的几股势力呢?”
【幽冥督查史】他确实听闻了,而且是穆桂天亲口对他说的,据穆桂天描述,【幽冥督查史】是圣铉城最为神秘的力量,根本没有人见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