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想清楚了?”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那一刻,一道戏谑般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出来。
聂东来骤然转身,只见一名一头黑白相间短发的伟岸中年男子,正笑嘻嘻的站在他身后。
聂东来的脸色瞬间变幻了好几次,他一眼就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和蔼慈祥,但却绝非寻常人物。
先不说他周身上下流转的莫名韵味,就单单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就不难看出,在他伟岸的身体之中,所蕴含的能量绝非一般。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相貌之后,聂东来的嘴脸陡然露出一个不了察觉的笑容,随即看着他的眸子说道:“城主大人好雅致!”
因为,简单端详之后,聂东来已经认出了来人身份,他便是现如今圣铉城的城主大人欧阳德。
对于欧阳德,聂东来以前并不陌生,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欧阳德的大体样貌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
只是脸上多了一份岁月留下来的沧桑痕迹,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由此可见,他这些年过得并不算太过如意。
一别多年,聂东来也没有想到,他们二人再次相见,会是这种情况之下,会在这个彼此熟悉的故地。
自己少时,聂东来记得他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如今,却已经变成了这幅沧桑模样。
按理来说,他们修武之人,即便是年过半百,也不会显得太过苍老,只有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精神打击之后,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欧阳德浑不在意的咧嘴笑道:“老了,雅致早已不复存在了。”
聂东来也并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之所以会调侃一下欧阳德,不过是想缓解一下气氛而已。
“看城主大人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
这一点,聂东来并不意外,圣铉城既然依旧能够存在于城主府的管辖之下,那就说明城主府的能量,不可能像平日里那般低调。
那么,欧阳德的眼线自然也就遍布圣铉城各个角落,想要得到这样的消息,并不难。
欧阳德并不否认,而是点头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着你。”
“意料之中!”
聂东来随意笑了笑。
“里面谈吧!”
欧阳德指了指院中的书房。
“请!”
聂东来行了个晚辈礼,示意他先行。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进门后,聂东来瞬间被书房中的那三块无字牌位,吸引了眼球。
三排牌位,被擦拭的发亮,丝毫没有一丝尘埃沾染。
顺着他的视线,欧阳德自然而然注意到了他目光所触,不过他并没有说话。
而是顺手拿过桌案上的茶盅,斟了一盅茶递给聂东来。
接过欧阳德递过来的茶,聂东来努力将目光从无字牌位移开,小呡了一口,轻声出口问道:“欧阳叔叔,你可知侄儿此来的目的何在?”
这一次,他并没有称呼欧阳德为城主大人,而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叫了他一声叔叔。
因为这一声叔叔,欧阳德当的起,问心无愧。
之前,聂东来一直都不敢确信,这么多年以后,欧阳德是否还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欧阳叔叔。
毕竟人心这东西,最经不起时间的推敲。
但是,在看到书架上那三块无字牌位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欧阳德还是以前那个欧阳德。
唯一的变化就是,他已然半白了头。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书架上那三个无字牌位,明显时常被人拿在手里抚摸,而且经常擦拭着。
无关之人,谁会在意这玩意?
而且,他敢断定,它们其中一块,必然是属于自己父亲的,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灵感应,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
况且,跟随欧阳明月一路走来,他早就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城主府各处的守卫绝对异常森严,明里暗里都存在着不少武道高手把关。
但却唯独这座小院里,感觉不到任何一丝武道波动,也就是说,欧阳德平日里很少让人进入这座小院,那怕是那些护卫城主府安全的侍卫们。
这就从另一个方面反应出了一个问题,书架上这三个牌位,平时都是欧阳德自己在打理。
也就是说,它们在欧阳德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难得你还愿意叫我一声欧阳叔叔。”
欧阳德脸上的欣慰一闪而逝,看着聂东来说道:“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回来,那么,目的自然肯定是与我相同喽!”
“难不成,你只是路过看一看我这一把老骨头?”
聂东来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立身窗前,聂东来看着院内的假山流水,尘封在记忆深处那些熟悉的画面,顿时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聂东来的神情瞬间变得恍惚起来,那些画面,就犹如昨日之事一样,不断地在他脑海当中重复回放。
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各种思绪,问道:“小月知道这些事情吗?”
在他身后,欧阳德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景致。
闻言,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只告诉了她,你父亲是谁,其他的我一概没有告诉她。”
聂东来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转身,道:“那她岂不是早已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
他一直以为,欧阳明月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且也一直瞒着她,为的就是不愿意让她再卷入这种江湖是非。
但如果欧阳德已经告诉了她,有关自己父亲的事情的话,那她岂不是早就清楚自己究竟是何人了?
可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呢?难道是她认为,自己依旧还是六年来,那个浑浑噩噩之人?
“恐怕应该就是如此了。”
除此之外,聂东来实在想不到其他任何理由。
“那倒也未必!”
欧阳德稍微沉默了片刻后,道:“只要你没有与她提起过,她就不知道。”
看他的神情,似乎很不愿意提及某些事情一样。
聂东来侧过头,惊道:“这是为何?”
欧阳明月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父亲,她小的时候,时常都会与自己一起玩耍,父亲也没少抱她。
而那时候的她,同样与父亲异常亲热,他们之间就仿佛亲生父女一样。
欧阳德既然已经告诉了他自己父亲是谁,他又怎么会不记得这一切呢?
看到他满脸疑惑,欧阳德痛声说道:“她的记忆不全。”
有些东西,他根本不愿意提起,为人父母,知儿女痛,即便身为女儿的欧阳明月对于这些压根就不知情。
可是,当下他却知道,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聂东来根本没有办法去相信。
“什么?”
聂东来惊叫了一声,不敢置信道:“也就是说,她与我是同一类人?”
他指的同一类,自然是如同他之前一样,同样都是记忆缺失之人。
只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才能明白那种一无所知的空白的恐惧与茫然,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形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欧阳明月之所对自己陌生,一切全都就能解释通了。
看到欧阳德艰涩点头,但却又摇了摇头,道:“她与你又有所不同。”
聂东来压根没有去管这其中的区别,只是寒声问道:“怎么回事?”
不管欧阳明月与自己的情况又什么不同,她终究也是个记忆不健全之人,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