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穆元却有些苦不堪言了,被席静花那如同灼日般热烈又清纯的眼神紧盯着,他心里宛如有一群眼镜王蛇在胡作非为,简直慌的一批。
如果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她那小家碧玉般温柔贤惠的眼神,估计百分之百是要沉沦了,可是穆元却不同,他只感觉到一股冷意直袭脑门,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满心的愧疚与不安了。
“那个,我突然感觉奇色居似乎也不太安全,说不准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搜查至此,我看我还是先去外面避一避吧!”
脑子高速运转片刻,穆元终于绞尽脑汁想到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说着起身就准备开溜。
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席静花这个模样,尤其是她黛眉下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总会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内心的自责与歉疚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清晰。
“那你准备去那里避?”
席静花看着他,柔声问道。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其他事情上总是雷厉风行,但在感情的事情上永远那么懦弱。
懦弱到根本不敢正面去面对自己的感情,甚至懦弱到让人觉得滥情。
“我……”
穆元脚步一顿,哑口无言。是啊?出了这道门,离开了奇色居,自己又该去那里避呢?天子脚下,如此之大的一个城市,似乎并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处啊!
可是,如果不走的话,他又该怎么去面对席静花呢?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却一直保持着胆小懦弱。
其实,并不是他不敢面对,而是他害怕眼前这个明媚秀丽的女人再次受到伤害,她永远都是那么真实,敢爱敢恨,她永远都是那么圣洁,从一而终。
在经过当年的事情以后,他们二人谁都不愿意再次主动提起那些令人心碎的过往,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往就像是被他们各自遗忘了一样,其实,他们彼此都很清楚,不是他们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了,而是那些事都被他们深深搁在了心底而已。
没想到今天一个原本无意的话题,居然让席静花很自然的把本就深埋心底的过往,提了出来。
虽然只是捎带皮毛,但是以他对她的了解,如果不及早开溜的话,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带过。
她一直都是那样的人,不追根究底,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打破砂锅问到底,一直都是她的性格。
可是穆元却偏偏没有更好的理由,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脑子就像是被抹上了一层浆糊一样,一片空洞。
每一回见到席静花,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席静花看着窗外船桥上一对对嬉嬉闹闹的年轻男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羡慕,“你准备扎堆于车水马龙的繁华,随波逐流?还是准备露营在清冷偏僻的街角,忍饥挨饿?”
穆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腿似乎灌满了铅一般沉重,迈不出半步一脚。
他就这样定定的站着,背对着席静花,脸上写尽了复杂。
席静花依旧自言自语:“如果是以前的你,或许做的出来这种事,至少你又不是没干过,但是现在呢?你真的可以做到吗?就算你放的下自己的尊严,但是你身上所有的羁绊,家庭、亲人、朋友还有你口中所谓的那些事,这些你难道真的就放的下?”
动听的声音饱含惆怅,如哀似怨,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雍容稳重、温柔醇厚,活脱脱就是一名静待深闺、落寞哀伤的痴情女子。
“是啊?我真的放的下吗?”
穆元自嘲一笑,低声自叹。
突然,席静花收回目光,稍微犹豫了下,然后抬脚缓缓向他走了过去,脚步很轻,近乎无声,似乎是害怕惊扰到他一样。
来到穆元背后,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轻轻环上了他那健实的腰肢,随即把自己的脑袋也慢慢靠在了那道天堑一般的脊背上。
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那是一种恍如小时候依偎在母亲怀中,与世隔绝的陶醉。
席静花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穆元的身体猛然一僵,其实在她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尽管她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但是对于穆元这种境界的高手来说,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的过自己的耳目,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了。
如果他连这点警觉都没有的话,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会如此大胆、任意妄为。
不光是他,就连席静花本人,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是喜欢这种感觉,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会让她感觉无比踏实、无比贪恋。
根本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也不用过多深入的交流,仅仅只是这样就好。
寂静的空间,他们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强而有力的心跳。
“别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
穆元恍似梦呓一般,喃喃一声,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近乎低不可闻。
他想要抬起手扳开环在自己腰间的玉手,奈何全身似乎没有了一点力气,连抬一抬手臂都是那么吃力。
好不容易抬起手搭在了席静花的玉手上,但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穆元彻底失去了挣扎,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席静花似乎知道穆元将要做什么,双手死死环抱着他的腰,轻声说道:“别动,让我好好靠一会儿。”
发髻上的玉簪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悄然跌落,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截,瀑布般乌黑透亮的秀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她的面容,根本看不到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神情。
但想来至少应该是幸福的,不然的话,自己头上的玉簪跌落,她又怎么会毫不知情呢?
反观穆元,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感觉自己脑海中一股奇异的电波不停流窜,使得他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之中,别说是一支玉簪了,估计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捅他一剑,他都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而他的双手,却静静地覆盖在席静花的玉手之上,宽大的手掌刚好将纤细的玉手包裹在内。
一切,恰到好处。
“看见了又能如何?”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阵阵温暖,席静花笑了,笑的很灿烂,她好久都没有如此真心的笑过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内心压抑不住的喜悦,嘴角的那一缕秀发突然向后飘去,像是风在作怪,更像是秀发为了迎合她的开怀。
此时的她,开心的像个孩子,调皮的像个精灵,故意用秀发蹭了蹭穆元的后背,寻找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露出半边侧脸,狡黠的瞥了瞥嘴,心满意足的眯上了眼睛。
就像她说的一样,看见了又如何?别人看是别人的事情,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东西,她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至于别人的看法眼光,她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东西。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都希望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它真的来了,却感觉如此不真实,你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还不待穆元做出答复,她又一转话锋,痴痴道:“有此片刻,一生足矣!”
女人特有的芬芳,顺着脊梁缓缓没入穆元鼻腔,那么清香、那么甜蜜,令他陶醉、让他着迷。
穆元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玉嫩,而且还忍不住用大拇指摩挲一番,生怕她会脱手而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