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东来撇撇嘴,道:“有何不可说的?这不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了?难不成还有什么玄妙不成?”
虽然聂东来仅有的记忆里,并不存在这样一位奇人和有关他的传闻,但穆桂天既然能够在千金酒肆,这样堂而皇之、毫无遮拦地当众告诉他这些事,那就说明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既然不是什么秘密,那就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他搞不懂为什么穆桂天不肯告诉他这位奇人的姓名呢?难不成他的名字真的会有什么玄机?
他想不明白。
穆桂天微微一楞,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是说不可说……”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聂东来出言打断,“那就算了,不说了!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吧。”
穆桂天都已经再次强调不可说了,那他也不便去强求,以前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聂东来并不清楚,也不记得了,但是经过六年的佛理熏陶,现在的他并不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恰恰相反,现在的他是一个凡事随缘的人,佛家讲求的就是万发缘生,皆系缘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穆桂天不想说,那就说明他有自己不说的道理,不管是出于他自身的原因也好,还是由于那位奇人的原因也罢,聂东来相信,如果缘分到了,就算自己不问,穆桂天也会分毫不差地告诉自己的,到那时,他自然会知道一切始末的。
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聂东来心中突然有点烦乱,叹息着道:“既然西剑街也是圣铉城的主街,也曾繁极一时,难道自从剑公子销声匿迹以后,【幽冥督查史】就再也没人去打理西剑街了?那为何东天街跟长生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这一点他很不理解,也怎么也想不通,如果说是西剑街没有【幽冥督查史】的人打理,也说不过去,毕竟圣铉城可是由【幽冥督查史】掌管的,就好比天圣街跟长生街,虽然【圣笔铉剑】跟百里长生同样也销声匿迹于江湖了,但是天圣街与长生街不还是保持着原本的繁华,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水泄不通、挨山塞海,但如果说西剑街依旧是由【幽冥督查史】的人在打理的话,就更加说不通了,毕竟那里曾经可是跟天圣街、长生街一样昌盛,彼此之间旗鼓相当、不相上下,到如今却变得人烟稀少、寥若晨星,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即便是后来打理西剑街的人水准太差,那以【幽冥督查史】人才济济的状况,换个人来打理不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就算它再怎么衰落,也不至于变成如今那副模样吧?
穆桂天也跟着长叹一声,有些兴致缺缺地道:“剑公子虽然销声匿迹于江湖了,但是他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绝迹江湖,因此西剑街依旧由他在打理,只不过这些年他很少理会罢了,放任其发展,所以,西剑街渐渐就演变成了今天的那副局面,而【幽冥督查史】的其他人也从来不插手西剑街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叹息是因为西剑街的凋零,还是因为聂东来曲解了他的意思。
聂东来听的云里雾里,有些不明白穆桂天话里的意思,满腹疑虑道:“这又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剑公子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吗?那他怎么可能还在打理西剑街?”
一个消失于江湖的人依旧在打理西剑街,这怎么听上去有些让人难以理解,语罢,聂东来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酒碗,猛喝了一大口碗中的千金醉。
“咳咳……”
一口下肚,聂东来立马觉得喉头一阵火辣,就连胃里都充斥一股热辣辣的感觉,仿佛在被灼烧一般,一时之间,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眼泪更是如同被浓烟熏过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呛的他剧烈咳嗽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手中的是酒,而并非是水。
“刚开始喝酒的时候,得慢慢喝,容易呛着!”
穆桂天看了他一眼,好心提示了一句,然后道:“剑公子其实一直都在圣铉城中,他之所以会选择隐身江湖,把所有的一切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是因为一个女人。”
穆桂天不知道的是,其实他跟聂东来早已经跟欧阳醉本人打过照面了,只不过当时,欧阳醉在暗处,并未现身而已。
“一个女人?”
片刻之后,聂东来感觉舒服多了,呛酒的感觉过后,他很明显感觉到自己嘴里有种带着淡淡清香的甘甜,那便是千金醉的味道了,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正好不多不少,恰到好处,这是一种他从来不曾有过的,连脾胃心神都舒畅不已的感觉,怪不得能够让穆桂天念念不忘,这种感觉真的是妙不可言。
穆桂天点点头,道:“一个他深爱着的女人,只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那个女人最终死了,两个人最终没能长相厮守,自那以后,剑公子整个人就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令江湖中人钦佩莫名、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白衣青年了,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让敌人望而生畏、惶恐不安、甚至闻风丧胆的执剑公子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整天喝的酩酊大醉、烂醉如泥,甚至时常醉瘫街头,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久而久之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说着说着,穆桂天的声音也跟着变了,变得有些沉重,他既没有剑公子的经历,也没有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更不明白为何一个女人,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打击,以致于他连自己的前尘都可以不要。
他本应该是天空中展翅翱翔的雄鹰,却阴差阳错变成了牢笼中郁郁寡欢的雏鸟。
“大概也许失去挚爱的人,都会变成那样吧!”
聂东来也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至少他没有挚爱,也不曾亲身体验过同样的事,因此,他也不知道,剑公子当时的心里的痛到底有多深,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那时的剑公子必然是心如死灰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沦落到那般田地。
聂东来晃了晃手中的酒碗,碗中琥珀色的美酒也跟着晃来晃去,突然,他从晃动的酒水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那是一张紧蹙着眉头,似乎在苦思冥想的苦瓜脸庞,聂东来顿时一惊,“这张脸难道真的是自己?”
他稳住手中的酒碗,让碗中的酒水平静下来,定睛去看,碗中倒映的确是自己的脸颊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