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雨中舞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之中，袁木看着他的背影半响，才转过头来对杨阳说道：“天马上就要亮了，等左勇醒了就不好交代了。”
杨阳点点头，有些费力的从地上站起来，虽然这一夜看似惊险，然而在常思的保护下，他却只是被蜚的尾巴扫了一下，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
会倒地不起也是因为使用聚灵术耗费了过多的气力而脱力，休息一会儿也就好了。
被小狐狸扶着的杨阳想到这里，又转头去看了看之前常思的尸体所在的地方，袁木见他这样，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先追上雨中舞再说。”
“嗯。”他知道袁木的意思是让自己别太难过，于是点了点头朝着雨中舞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转头朝袁木问道：“你说过，常思不是妖怪是图腾，而图腾是不会死的，对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袁木点了点头，说道：“妖怪是天生天养，但是图腾不是，图腾是依靠着信仰而活下去的，所以理论上来说图腾是不会死的。”
杨阳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管别人会不会忘记，我总归是不会忘记他的。”说完，他就快步朝着雨中舞的方向走去。
袁木看着杨阳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很早之前，那个时候人族还才刚刚被女蜗造出来，他们跟着伏羲去看那群人族的时候，巴蛇看着那些懵懵懂懂什么都不会的人族，说他们很有趣。
想来，最后巴蛇会选择当巫族的图腾，多少也是因为当年他曾经见过那些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看起来脆弱却有趣的人族吧。
“雨中舞……”杨阳忍者全身的酸疼，快步追上了雨中舞，说道，“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听到杨阳的呼唤，雨中舞停下来，转头有些不耐烦地回道：“什么事？”
虽然雨中舞向来都是一脸的不高兴，但是却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杨阳说过话，被他这么一说的杨阳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雨中舞见他不说话，皱了皱眉头，又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了。
一直走在后面的袁木见状快走几步到了杨阳身边，说道：“雨中舞和巴蛇是好朋友。”
“嗯？”原本还有些难过的杨阳听到这句话，转过头去看着袁木说道：“那为什么雨中舞他看起来……”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袁木看着雨中舞的背影说道：“那个时候的雨中舞还没有被请去治水，他经常到处跑去玩，由于是应龙，就格外喜欢有水的地方，巴蛇则经常喜欢在水底睡觉。后来他们就认识了，当时巴蛇住在蜀中，我记得那段时间应龙经常往蜀中跑。后来……”
袁木说着，低下头笑了一声，继续道：“后来，就是巫妖大战，巴蛇选择了巫族的那一方……从此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杨阳听完袁木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难怪雨中舞在听到常思的名字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反应。”
“雨中舞的脾气像来就是这样的，就算是喜欢也不会说出来。”袁木说着，叹了口气，“但是他心里不好受，我们都知道。”
杨阳想起自己和常思认识不过一个晚上，他的死自己都这么难过，更何况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的雨中舞，他心里一定比自己还要难过，杨阳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他手上的那个蛋……”
“我说过了巴蛇是不会死的，作为大妖的他本来就应该是与天地同寿的，在他选择了巫族变成了图腾之后，就更是如此。”
袁木说着，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用词：“我本来以为，图腾不是会死是真的，今天看到巴蛇的尸体时候我原本以为他这只是传说而已，直到最后他的内丹变成了那颗蛋，我才知道，原来图腾不死的意思是，他们不会消失，却会转生。”
“你是说……那颗蛋……”杨阳看着袁木，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
“嗯。”袁木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答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所谓的‘图腾不死’的意思，他们不会死，只要有人还记得他们，他们就会转生，直到最后被人遗忘。”
就在杨阳正高兴的时候，袁木又说道：“只不过现在信仰他们的人越来越少，他们越来越虚弱，还能再转生几次，恐怕就没人知道了。”说完这句话，袁木有说道：“况且，现在雨中舞手上的只是一颗蛋，会不会孵化，什么时候会孵化，都没有人知道。可能……”
“可能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了。”杨阳看着袁木，接下了他想要说的话：“但是不管怎么说，常思他是因为救我才死的，所以不管我能不能看见，我都不会放弃的，如果他们需要人信仰才能继续转身的话，我就去信仰他们。
如果我一个人不够的话，我就尽量多影响一些人去信仰他们，就算我看不见都没有关系，我只想确定他会活过来。”杨阳说完，看着袁木问道：“他会活过来的，对吗？”
“嗯。”袁木看着他良久，才点了点头，笑道：“会的，他会活过来的。”
听到袁木这么说，杨阳笑了笑，继续去追雨中舞了。
袁木在走在杨阳后面，看着他追上雨中舞，两个人讨论了些什么。
他突然想起巴蛇当年放弃大妖的身份选择去巫族当图腾的时候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白泽，那些凡人他们那么脆弱那么渺小，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如同蝼蚁一般，但是他们却从来不会放弃，我想看着他们，看看他们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如果凡人都是杨阳这样的人的话，那么的确也是值得巴蛇放弃大妖的身份而去守护的。
“你确定吗？”雨中舞看着杨阳，有些怀疑地问道。
“不确定，但是袁木说理论上是这样的。”杨阳说着，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人，又转过头去看着雨中舞道：“可是不试试的话，我还是不甘心。拜托你了，帮帮忙吧！”
看着杨阳一脸哀求的样子，雨中舞沉默地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蛋放到他手上，说道：“等着。”
说完，也不等杨阳回答，就一转身变成了原型，飞上了天空。杨阳看着越飞越远蜿蜒而上的应龙，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蛋，心里说道：希望这一招能有用吧。
“上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袁木也变回了原型，他站在杨阳身后说道：“走吧，应龙布雨，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我带你去看看。”
杨阳看着他，有些感动，然后点了点头，用手护着那颗蛋，迅速地爬上了他的背。袁木扇动了两下翅膀，慢慢飞了起来。
这一次他飞得不是很快，但是非常的稳，就算是杨阳一手抱着蛋一手扶着他的角也不觉得有什么吃力的地方，在他们身后，池盾抱着化成原形的小狐狸不紧不慢地跟着。
雨中舞飞到寨子上空之后，就按照杨阳说的，朝着天空吼了一声，然后开始布雨。
首先便是云朵开始聚集，原本还能看到些许星星的夜空迅速变得乌云密布。
等云层的厚度差不多之后，雨中舞便仰头叫了一声，霎时间长长的龙吟之声响彻山林之间，这是许多妖精一生都难得见到一次的场景。
寨子里的村民被这一声龙吟惊动，纷纷走出家门互相询问情况，这时雨中舞一扭身体，雷电炸破天际，应和着雷电之声，又是长长的一声龙吟。
如果说最开始的那声龙吟有人觉得是幻觉的话，那么这一声，便让村民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听到雨中舞声音的村民们纷纷抬头看着布满乌云的天空。
接着，就是倾盆大雨。
雨水就像要冲尽这人间一切的污秽一样疯狂的下着，雨中舞在云层之中盘旋着，他修长美丽的身体偶尔从乌云之中露出些许蛛丝马迹，那蜿蜒的身姿还有漂亮的鳞片在雷电的映衬之下，充满着力量和神秘。
这样的景象自然被村民们注意到了，他们看着云层之中偶尔出现一星半点的身体惊讶地长大了眼睛，直到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其他的人才纷纷叫出声来，雨中舞见状，又叫了一声，然后迅速地离开了原地。
他离开之后没过多久，雨就停了。
云雨初歇之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寨子。左勇站在院子里还没从刚刚的奇观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身后传来父亲中气十足的声音：“勇勇啊！你干嘛呢！”
左勇回头一看，就看到自家父亲真精神奕奕地朝院子里走来，正惊喜呢，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他出门一看才发现，前几天村里得病的那些人都已经好了。
“勇子，怎么了？”杨阳推开房门，从二楼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左勇说道，“刚刚下雨了？这天真好看。”
“嗯。”左勇点了点头，说道：“刚刚下完雨。”
跟在杨阳身后出来的袁木，看着天空，微微一笑，问道：“我们准备出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