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的黑色羽毛从高高的天上落下来，杨阳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地方的天花板高的离谱，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房子里会有的装饰。那高挑的结构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那些西方中世纪的教堂。

可是，恶魔们又怎么会在教堂里狂欢呢？杨阳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人潮又爆发出下一轮的狂欢，又怎么了？有些不明所以的往上看去，杨阳才发现，在那些黑色的羽毛之上，还有两个人飘在半空。

说飘其实不是很准确，与其说是飘，不如说是飞翔。这两个人的背后有着两只非常巨大的翅膀，那些翅膀张开来遮天蔽日，不停的有黑色的羽毛从其中掉落下来，变成一只一只的乌鸦，在众人的脑袋上盘旋不去。

这个时候，杨阳才反应过来，他看到的那些乌鸦到底是来自于哪里。

虽然对于西方的神话体系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杨阳还是知道的，在西方的神话传说之中，有着白色翅膀的是天使，代表着光明和希望，而和他们相对的有着黑色翅膀的天使，则是来自于地狱的堕天使。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有天堂和地狱？

想到这里，杨阳有些不自在的舔了舔嘴唇，他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如果只是神州本土的妖怪，有着袁木他们在，他还是很有安全感的，哪怕是有吸血鬼，毕竟数量也不是很多，并且从洪鸢的语气中不难看出，双方其实是比较熟悉的。但是……

堕天使？地狱？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和杨阳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宁远，他倒是比杨阳对于这些东西了解的要多一些，可是再怎么多，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遇到堕天使啊！然而这些其实早就应该有所预料的，既然他们已经见过了吸血鬼，那么有堕天使和其他的非人类，就不应该那么惊讶了。

可是，理应如此和亲眼所见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以至于现在的宁远和杨阳一样，抬头看着天上不停扇动着翅膀的堕天使久久回不过神来。

所有的人都在抬头看着天上，他们的表情或狂热或震惊，袁木这个时候的注意力却不在天上，在看到那些有着黑色翅膀的西方非人类之后，他和雨中舞对了个眼色，就将注意力放到了不远处的台子上。不为别的，只因为在这个满是西方妖物的地方，他闻到了一丝不属于这里的气息，那是属于东方修道者的气息。

这么说起来，孔雀之前跟他们说的话，还有穷奇卧底得到的消息，全部都印证了上去。

能让道门和四海妖宗摒弃前嫌一起合作的，必然是一个比两方都强的存在。这个背后的人或者势力，一直都是袁木他们调查的方向。其实从最开始的合窳开始，他们就觉得事情不对了。

当时他们所有的眼光都放在了神州之内，他们在想，到底是谁会这么大胆？又是谁的能力和野心如此之大？能够让四海妖宗和道门都摒弃前嫌合作，甚至于敢对山神地脉下手？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站在四海妖宗和道门身后的，居然会是来自于西方的非人类。在他们的意识中，西方的非人类向来是非常稀少的，由于人数稀少，所以他们的势力也就不怎么强大。可是看看这个舞池，以及现在这些抬头看着天空的恶魔，他们的人数和自己之前所知道的，有着非常大的差别，但再加上有两个传说中的堕天使在，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

袁木和雨中舞对视了一眼，然而很有默契的将目光从这些非人类上移了开去，这一切都不是他们现在所要关心的，他们现在应该在意的不是这些，是不远处的那个属于东方的修道者。

西方的非人类或许可以留给吸血鬼们来操心，但是这些修道者，就是他们的事情。同属于神州的生灵，人类从来自诩于自己是万物之灵，这个想法虽然向来被妖族所嗤笑，但是人类却是真心实意的这么觉得。

再加上，后来三族大战之后，人类赢了，这神州大地上面也很少再看到别的族类的身影，因此这个名号就越来越响。尤其是近几百年来，当人类彻底放弃了修行一途，迅速的开启了科技之后。那些滞留在人间的其他族类，也不得不承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人类的确是不同寻常的。

可是，这只是对于那些寻常的，从来不参与道门和其他种族的摩擦的人类来说的。

对于其他生灵来说，道门依旧不是什么好的存在。尤其是对于妖族来说，道门的存在总是无时不刻的不在提醒他们，自己的失败。毕竟，在三族大战之前，这个神州大地，是妖族说了算的。

而现在，这样一个道门中人出现在了这样的场合，则是无异于背叛。

“让我们向尊贵的大人们献上属于我们的忠诚！”这个时候，从台子的方向，传来一个声音，十分清晰的进入了每个人的大脑。这不是单纯的说话，而是用法力让每个人都听到自己的声音。

随着这句话，人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而杨阳这个时候则有些进退两难。

因此，他只能身陷于一群恶魔、吸血鬼和各种各种的西方非人类之间，无法动弹一下。显然，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往前走，去到之前宁远暗示的地方了——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玩乐上面的时候，宁远要在人群中穿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在现在这种气氛下，在所有人都抬头望天的时候，他的动作就会非常明显了。

其他人显然和他一样，选择了静观其变。杨阳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人群，在看到不远处的宁远以及他身后的雨中舞之后，慢慢的将心绪平静了下来，怕什么，还有其他人呢，同伴们都在这里，要出什么事情的话，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相对于他们这边的静默，恶魔这一边则显得异常的兴奋。随着刚刚的话音落下，那个舞台的后面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那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打开一样。声音越来越大，然后一个木质的手术床被推到了众人的面前。

说是手术床，其实是长得和手术床十分相像的祭台，相比于普通的手术床宽大许多的祭台上面，仰面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的身体被绑在祭台上面，双手大张，变成了一个十字形。

杨阳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听过的，吸血鬼们倒过来，是为了看到正过来的十字。因为他们的象征是逆十字。而人倒过来张开手的样子，可不就是逆十字的样子么？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杨阳也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些了。之间那个穿着长袍的人，在祭台推出来之后，从身后的长着羊角和蹄子的恶魔手里接过来一把刀刃，然后走上前去，跪在地上，将那把刀刃高举过头顶，开始念诵一段冗长的咒文。那些咒文是什么意思，杨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不在那上面了。在这个时候做出这些，显然，那祭台上的两个人就是这次的祭品。

那个穿着长袍的人类，要拿那把刀把这两个人杀死！

这是活祭！

杨阳想到这里，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要阻止么？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毕竟是两条生命。但是另外一方面，他看了看自己的前后左右，这么多的恶魔和其他非人类在，头顶还有两个堕天使，而反观他们自己这边，真的能够称得上战力的，只有穷奇，袁木还有雨中舞。自己和宁远，能够做到自保就不错了，想要救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祭台上的两个人被杀死么？

这样，杨阳更做不到！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那个人类停止了漫长的吟唱，从地上站起身来。然而他并没有动手，而是走到了一边，冲着身后的黑暗开口道：“大人，动手吧。”

说完，将手里的刀刃高举过头顶，手上往前伸，显然是要将刀刃递出去。

一双白皙修长并且包养得体的手从黑暗中伸了过来，紧紧的握住了那把刀刃，随后，一身黑袍的男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即使是在这些日子见过了无数妖族的人形的杨阳，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长得非常的好看。细致的眉眼没有丝毫的女气，反而看起来让人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仿佛在他的目光之下，所有的肮脏都已经消失一般。然而他自己现在要干的，却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也最为让人不齿的事情。

“梼杌！”

就在他手握刀刃，正要向祭台上的两个人挥去的时候，舞池中间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那声音非常之大，带着些许少年的意气，还有遮掩不住的嘲笑，冲着台上的人而去。

“没想到，你好好的四海妖宗宗主不当，非要来这里当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