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的洪鸢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知道，但是大家知道的是，惹到洪鸢的人，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刚刚洪鸢看着孔雀的眼神，即使是迟钝如杨阳和鲁斧，也感觉出了不对，那绝对不是洪鸢看着他们的时候的眼神。那个眼神里面，赤裸裸的写着爱慕。

不管现在在外面闹事的是谁，几人都在心里默默的给他们点了个蜡烛，惹谁不好呢？非要惹个时候的洪鸢。

可是就如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百分百保险的事情一样。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从来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会怎么样的，总是有意外的发生才能够叫做人生，否则的话，想想也是挺无趣的。

但是当杨阳看到跟在洪鸢身后进来的两个人的时候，突然在心里觉得，人生无趣一点其实也挺好的。

他今天来这里，完全只是想要解决鲁斧丢掉的那些材料，和真假孔雀的事情好么？为什么穷奇和白虎会来？他们不是忙着搞吸血鬼的事情么？不是忙着四海妖宗的事情么？

这是串场了么？

不过穷奇从来都不是会看人脸色的人，他在看到舞池中间坐着的孔雀的时候，有些吃惊地挑了挑眉，然后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洪鸢一眼，就在杨阳以为他要嘴欠的时候，却发现他转头朝着二楼的办公室走了。

这个走向，杨阳表示自己有些看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穷奇改性了？还是……

然而事实上，一切都是杨阳想多了，穷奇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来，靠着栏杆说道：“我不知道你之前在这里，要是知道的话，我也不会这么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过来。”

他口里的“你”，说的显然是孔雀。

后者听到他的话之后，微微颔首，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可是有人介意。”穷奇说着，冲着白虎招了招手道：“呆子！别傻站在那里了，快过来，我们的事儿等他们谈完再说。”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看着孔雀道：“看在我这么谦让的份儿上，麻烦你们长话短说，动作快点儿，毕竟我也是很忙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走上了楼，等到白虎跟着一起上去之后，他开了办公室的门就进去了，一副“你们在说什么，老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样子。

不过他平时也是这个脾气，所以大家都没有在意，倒是孔雀，他似乎是很久没看到穷奇了，盯着办公室的门看了很久之后，才把目光回到其他的人头上，说道：“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大哥，刚刚我们说道哪里了，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是孔雀么？你真的是孔雀不是金鱼么？只有金鱼才会只有五分钟的记忆好么？

就在杨阳默默吐槽的时候，袁木突然勾起了嘴角，笑了起来，说道：“既然穷奇和白虎都来了，我们也就长话短说，不要绕圈子了。”

孔雀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面，用一种十分放松的姿势看着几人。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杨阳的错觉，他觉得即使是这个姿势，孔雀的身体反应却在告诉自己，他其实一点都不放松。

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假象而已，他只是装成这样淡定的表情而已。其实在心里，早就紧张了。

“就如同你说的，妖界和人界之间的通道断掉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袁木对于杨阳或许体贴，会关心他的感受，但是对于别人，却从来不会，尤其是当他有事情想要知道的时候，语气可以算得上是咄咄逼人了。

“我说过了，大妖的神识可以通过，也就证明通道虽然堵死了，但是却还是有缝隙可以钻的。”孔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只要有空隙可以钻，那么就还有其他的可能，神州上的生灵从来就是这样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族，或者是巫族，他们从来都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可能的希望。只要事情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们就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他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什么叫做坐以待毙。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神州上的妖怪也好，人类也好，总是比其他地方的要强悍一些。

“所以，你是通过通道过来的？”袁木第一个问题刚刚问出来，马上就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可是你刚刚说，你刚刚从通道里逃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乌鸣，既然是逃，总是要有人追的吧？是谁，在追你？”

这个问题显然问道了最关键的那一点上，孔雀露在面具外面的那半边脸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半响之后，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道：“是天道。”

他们想过无数种的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答案会是这样。

天道，天道是什么呢？

天道是虚无的，但是天道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它存在于每一个微小的因果关系里面，也存在每一个生灵的心中。它看起来虚无缥缈，但是却如同空气一般，无处不在。

这个答案显然已经让人无话可说了，这个时候孔雀又开口说道：“很吃惊？别说你们了，我也很吃惊。”他说着，苦笑了一声，伸手摸上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然后将它摘了下来 。

那是怎么样可怕的一张脸啊！

杨阳想起自己曾经在新闻图片里面看到过的，关于一个被毁容的少女的样子，那个女孩子被人泼了硫酸，皮肤因为被灼烧，而变得面目全非。上面交错的无法恢复的疤痕，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无法忍受。

而现在，孔雀的脸和那个被毁容的少女别无二致。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这个男人要带面具了。不是为了其他，是为了遮住那个伤疤，是为了不让那个可怕的伤疤露出来，吓唬到不知名的路人。

事实上，的确也有人被吓到了。只少杨阳是这样的，他看着那个伤疤，有些不太习惯的转过脸去，突然又举得自己这样不太礼貌，于是又把头转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孔雀已经将面具带上了，他看着几人的脸色，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

“孔雀大人……”所有的这些人里面，可能没有人比洪鸢要更加了解他了，所以也应该没有人比洪鸢更加清楚，那张脸对于孔雀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身为鸟族王储的骄傲，意味着他的自尊，他的自傲，他一切认为美好的事情。这对于孔雀来说，打击是非常巨大的。一个从小就出身在富裕人家的孩子，无法忍受突然的贫穷，一个从小就被夸奖是美人的人，自然也无法接受自己毁容的事情。

可是，这个事情就如同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事情一样，有些东西，就是只能自己去面对，谁都帮不了你。有些战斗，你注定是要一个人，单枪匹马的。

这，可能就是道家所说的心魔。

不过，孔雀这个时候却摆了摆手，示意洪鸢先不要说话，然后自顾自的开口道：“可是，当我回到人界的那一刻，就开始遭到不同的人追杀，有道门中人，也有妖怪，其中的一些妖怪，我看起来还颇为眼熟。”

“所以，最后孔雀大人才会身受重伤，而我又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他。”乌鸣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她一动不动的看着鲁斧说道：“我本来想直接联络你们的，但是黑日之中眼线繁多，再加上追杀孔雀大人的人里面，还有四海妖宗的人，所以我只能借着给鲁斧找东西的名义，把你们引出来。”

乌鸣看着鲁斧，说道：“虽然事非得以，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

鲁斧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乌鸣没有背叛他，虽然她欺骗了自己，但是她并没有背叛，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不得已的。这个认知让鲁斧觉得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些心里挣扎，就是一个笑话，但是即使是笑话，鲁斧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乌鸣。

而孔雀也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他看着几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边有没有想办法解决修为的事情，但是妖界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研究了很多的方法，最后发现所有一切的谜底，都在神州。我们出生在这里，所有的初始都在这里，所以我想，终点也应该在这里才对。”

他说完这句话，众人突然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的确，这是一切的起始，理应也是一切的终点。

这个时候，二楼的门突然打开了，穷奇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双手抱胸，靠在栏杆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说道：“不得不说，你这么多年，终于聪明了一次。”

“只希望，这次聪明不会来得太迟。”穷奇看着几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