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话让杨阳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来了。他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才看到。不知是什么时候，袁木他们都围了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头顶上，那个蓝绿色的火球依然在孜孜不倦的燃烧着，杨阳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小道。

这个发现，让他一瞬间吓白了脸。

“卧槽！你干嘛！”就在他挣扎着往回退的时候，被一只手抓住了。

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雨中舞。

看起来像个少年的雨中舞，抓住他之后，没有任何停顿，而是直接把他从悬崖边上拉了进来。然后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吼道：“你别动！”

他这么一吼，杨阳完全不敢动了，整个人如同木头一样硬邦邦的杵在那里。等到雨中舞把他拉到石壁边上的时候，才慢慢的吐出嘴里的气。

看到他吓坏了的样子，袁木他们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宁远看见了，从边上递过来一个东西，说道：“巧克力，你吃点。”

杨阳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麻木地接过宁远手中的巧克力咬了一口，一瞬间苦涩而甜蜜的味道，就充满了他的口腔。看到他稍微有点反应了，袁木才开口问道：“你刚刚到底看到什么了？”

他这么一问，杨阳才完全回过神来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发现众人身上都有着一丝水汽，似乎刚刚从什么露水泠泠的地方回来的一样。

注意到他的目光，宁远开口说道：“刚刚巫裔突然停下来，跟我们说前面没有路了，大家正商量着怎么办呢，突然就起雾了。我们一回头，就看到你一声不吭的往悬崖边走，怎么喊你都没有反应，吓死我们了。”

“那不是雾气。”这个时候，巫裔冷冷地开口说道：“那是蜃气。”

“那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宁远有些好奇的问道。

“雾气是天地之间水汽的自然转化，除了人为的影响它之外，自然形成的雾气基本上没有什么害处。但是蜃气不一样，它是妖兽们死亡之后，散发出的怨气。”袁木解释道。

说完，几人担忧的看着杨阳。后者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之后，将嘴里的巧克力咽下，才说道：“我刚刚看见，你们都不见了，接着就起雾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头顶上的火球也消失了，周围一片漆黑。然后我就听到了很大的水声，再接下来，我就听到你们喊我了。”

杨阳将他刚刚看到的事情，大致的跟几人说了一遍。雨中舞摸摸下巴，开口了：“蜃字从虫从龙，不是一般妖怪死了，才会发出的怨气。”

“龙？”杨阳听完他的话之后，一下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哪里有龙？”

“辰字就是龙的意思，古人觉得龙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动物，不能天天挂在嘴边，犯忌讳。所以用辰字代替，你看，十二时辰对应着十二生肖，辰字对应的就是龙。”听到他的问话，宁远开口解释道。

因为自己身上的妖怪内丹，宁远在这些古籍和传说上下了大功夫，的确不是完全不在意，这方面事情的杨阳能比的。

他这么一说，杨阳倒是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是说……这里面有一条死掉的龙？”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看了一眼雨中舞的脸色。

说到龙，可不就得看这位龙族的老祖宗吗？没想到平时说个混血，都会恨不得跳起来扒人皮的雨中舞，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是龙。”

“不是龙？那是什么？”基本上没有经过脑子的思考，杨阳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问完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人都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杨阳低声补充了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这是杨阳此刻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了。他不懂，既然不是龙的话，为什么雨中舞的脸色那么可怕。

“你听过化蛇吗？”雨中舞看着杨阳，笑眯眯的问道。

他明明是笑着的，可是杨阳总觉得特别可怕。直觉告诉他，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雨中舞的问题，这么久以来的行动教会了他，永远不要和自己的直觉作对。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没听过。”

实在太过紧张，杨阳的声音不但结巴，还有点发抖。他有些害怕的看了一旁的袁木一眼，觉得眼前的雨中舞有些不对劲，似乎在隐藏着什么巨大的怒气一般。

“化蛇，就是一种长着翅膀的巨蛇，严格来说，他不属于龙族。可却是我们的分支，他很少开口，一开口就会引来洪水。”

雨中舞也感觉到了杨阳的紧张，他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老这么吓唬一个凡人，也没什么意思。缓和了语气，慢慢解释：“这里的蜃气，应该就是他散发出来的。”

“那……他死了？”杨阳想起之前袁木的解释，低声问道。

“我感觉不到死气。”谁知道雨中舞却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说道：“我们龙族对于同类的气息特别敏感，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我不会感觉不到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地脉的气息冲淡了死气。”袁木此时开口了，但是他的目光却没有看向雨中舞，而是看着巫裔：“地脉主生，黄泉主死，既然这里是去地脉的路，必然会冲淡死气。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倒是反应过来了。对呀，他们现在是在去地脉的路上，袁木既然说地脉主生，那么肯定是和死对立的。如果真是这样，死气被冲淡，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主要还是要看山神大人的意思。”几人刚刚想通上一个问题，就看到袁木又开口了，他看着巫裔，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蜃气？”

杨阳眨了眨眼睛，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听到袁木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里，真的是去地脉的路吗？”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这黑暗的地底，却随着水声传出去很远。杨阳听到这句话，冷汗瞬间就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他想起之前，在隧道里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事情，想起那只追着自己不放的蜈蚣。又想起自己看到的，关于同伴们脸上奇怪表情的幻觉。加上走上悬崖小道之后，自己所做的那个诡异的梦，以及刚刚的蜃气。

按照宁远的说法，如果不是袁木当时那一声大吼，还有雨中舞及时抓住自己的话。现在的自己会在哪里，还真的不好说呢！

难道……杨阳的目光扫过巫裔，在心里暗忖：难道巫裔真的带错路了？就算他带错路，袁木也不应该是那个反应才对。袁木这样的质问，似乎在暗示巫裔不仅是带错了路，还是故意带错的。

可是，会是这样吗？

“呵。”就在杨阳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想着巫裔到底有没有问题的时候，只见被点名的巫裔冷笑了一声：“听你的意思，是怀疑我了？”

巫裔这个人，自从带着巫族归隐之后，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了。再加上巫族与生俱来的骄傲，作为十万大山的山神，他从来不需要，也不屑于去掩饰什么。

听到袁木这么说，他也就理所当然的动气了：“既然你怀疑的话，大可以离开，我绝不拦你。”

看着他的表情，袁木眯起了眼睛，半响之后才开口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凤凰为什么要给你托梦么？或者说，凤凰给你托梦，到底是不是真的要你来看地脉。”

他的话让巫裔一愣，然后才缓缓开口道：“他为什么要骗我？”

“这就要等你回去之后，才能问他了。”袁木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岩壁，接着说：“虽然地脉必然在地底的深处，可是从我们之前产生的幻觉来看，这里绝对不是地脉的正确入口。或者说，已经不是了。”

他的话让巫裔的脸色一变，许久不曾言语。倒是宁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接话道：“我也觉得奇怪，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别说是地脉了，我觉得探险也不过如此了。但是地脉不是应该充满生灵的气息么？怎么，您们的灵力还会被封印了呢？”

“这只是一方面，最大的问题是蜃气。”绕了一圈，袁木又把问题绕回来了：“就算我们妖族没有什么邪恶善良一说，只是你们人族这么分的罢了。但是到底还是有相生相克的说法，天道轮回自然有它的规律。地脉主生，按理来说，无论是蜃气，还是幻觉都不应该存在。这一点，巫裔你应该最清楚。”

“是。”见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巫裔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这些东西是不应该在地脉里存在的。但是你别忘了，凤凰给我带的话，是地脉出了问题……”

“你怀疑什么？”袁木听到这里，脸色一变，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