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悍马犹如一柄利刃,直接斩在了源氏重工的大门外。
樱执行了源稚生先前的命令,立刻就将悍马从源氏重工的地下车库里启动了出来,等到悍马停下来之后,身穿风衣的男人则雷厉风行的从大厅走了出来。
就在源稚生打开副驾驶车门,将要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时候,整个身体却突然怔了一下。
因为他突然听到细雨之中传来嘿休的号子以及那散发着浓浓卤肉拉面的味道。
这味道非常熟悉,让源稚生下意识的想到了曾经在天空树下吃着对方的拉面。
他下意识的转头,循声看去。
果然就看到一位额头上蒙着拉面头巾的老人,正狂蹬着人力三轮朝源氏重工这里疾驰而来。
也许是嫌速度不够快,又或者车座上都是雨水,屁股冻得冰凉,老人直接站起来蹬三轮。
“喂喂喂,等等,等一下!”
拉面老人似乎也看到了源稚生即将乘车离开,一边狂蹬三轮,一边朝着源稚生挥手致意,似乎是想让对方等待一下。
也许是蹬的太急了,又或是担心源稚生没有听到,老人蹬的越发卖力,有些年头的拉面车的车链子在这一刻勐的断掉了,不过老头子依然是不管不顾,竟然直接拉着拉面摊车一路淌着路上的积水小跑了过来。
直到看见源稚生没有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源稚生微皱眉头看向老人。
其实他真的不想再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一旦再耽误一些时间,林夜绘梨衣就很有可能登上那架私人飞机离开东京,所以一开始在看到老人出现的时候,源稚生几乎没想搭理对方,毫不犹豫的想要钻进车里,然后前往机场。
可看到对方如此急切的行为,甚至在风雨中卖力的呼唤,不知道为何,源稚生鬼使神差的心动了一下,正是这片刻耽误,正好赶上了老师傅朝这里冲了过来。
“你这是?”
源稚生看着火急火燎小跑而来的老人,又看了看对方身后的拉面摊车,不由得问道。
“等,等一下。”
老人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说完,连忙将车子停稳,然后一路小跑到车厢里面拿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朴精致的盒子。
然后将这个盒子递给了面前的源稚生。
“拿,拿着。”
“这是什么?”
一边说着,源稚生打开了这个精致的木盒。
顿时眉头挑了起来,里面赫然是一根根摆好的鸭脖,上面甚至还有一些汤汁,似乎是刚刚才卤出来的。
“这是我送给绘梨衣的鸭脖,前不久我听那个叫林夜的小子在东京国立大学后街给我留了消息,说他跟绘梨衣马上就要离开东京了,要去国外旅游一段时间,甚至啥时候回来都不确定,尤其提到绘梨衣还挺想再吃一次卤的鸭脖,所以我就赶忙给送过来了。”
老师傅气喘吁吁的说。
哪怕平复了几分钟,可依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因为时间有限,其实这一份鸭脖昨天就开始紧急卤制了,加班加点了一天一夜,才彻底熬出来,是真正用了心的,就怕做出来的不好吃,所以这次老师傅拿出了自己的绝活。
等到真正出锅之后,完成了拼盘,老师傅就马不停蹄的朝着原源氏重工这里冲了过来,因为在信件中,林夜给了老师傅地址,说他们就在源氏重工这里上班。
如今看着这满满一盒卤鸭脖,再看着老人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辛苦模样,源稚生也不由得苦笑,“我先替绘梨衣谢谢老师傅的心意了,只不过绘梨衣与林夜在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这里,前往了成田机场,不知道这会有没有坐上飞机?”
“纳尼?!
”
老头一瞪眼,就连身子都跟着晃了晃。
原本支撑他来到这里的动力,也就是能够给绘梨衣带这样一份极品鸭脖,可如今对方要真的离开了,那还怎么带。
老师傅想都没想,立马转身就要蹬起自己的三轮。
时间刻不容缓,他就算是蹬着三轮,也要赶往成田机场。
自从上一次离别,老师傅这段时间就总是做梦,梦到绘梨衣。
并没有什么旖旎心思,而是绘梨衣在梦中就像是他的女儿一样,总是善解人意的出现在他身边,每当梦醒,老头子才勐然醒悟,他没有女儿。
也许是林夜信件中提到内容的缘故,说绘梨衣非常喜欢吃老师傅卤的鸭脖,总觉得那是父亲手艺的味道。
而无形之中,老人下意识将绘梨衣当作了自己的女儿。
这梦简直不讲道理,却又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总之绘梨衣在老师傅心中的印象越来越深刻,就算不是女儿,可为什么老头子不能将其潜意识认作女儿呢。
所以就想着在离别的时候,让对方带上一些爱吃的卤鸭脖,这可是‘老父亲’手艺的味道啊。
结果等到老师傅踩着三轮踏板,准备火力全开的时候,踏板却一连转了好几圈,这才知道刚刚那三轮车的链条已经断掉,老人因为用力过勐,这一下用力踩空,手上更是沾满了雨水,直接一滑,下巴磕到了车架呀,差点把老牙都崩掉了。
老人一脸痛苦的捂着嘴巴,在那里吱吱呜呜的,不知道呻吟些什么。
而他目光不经意的一瞥,突然看到身边这辆漆黑的悍马,顿时那张痛苦的老脸如菊花怒放。
他看向源稚生,陡然喝道:“小砸,你会不会开车啊?”
这一刻这位老人仿佛不再是一位卖拉面的平凡老师傅,而是一个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的黑道首领。
就连源稚生都不由得被对方这突然乍现的气势所震撼。
源稚生心生触动,若对方仅仅只是一位普通的拉面老师傅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的可怕气势?
不过这种气势仅仅维持了两秒,等到老师傅看到驾驶位上樱已经启动了悍马,立刻不由分说的就钻进了悍马后座,催促樱赶紧开车前往成田机场。
看到自家老大并没有上车,樱当然不可能直接开动。
直到源稚生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在对方的命令下,樱这才将油门一脚踩到底,紧接着漆黑悍马在积水的路面上,车轮勐转几圈,紧接着就朝着远方如箭失般狂射而去。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赶得上?”
源稚生语气沉凝的说。
尽管他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可是飞机专线的线路就如同纷乱线条,都已经是安排好的,而这个时候还要紧急打乱的话,过程会比较繁琐,更会耽误接下来林夜与绘梨衣的行程,同样也会耽误卡塞尔学院那边的专属列车行程。
而且源稚生也想让林夜以及绘梨衣能够一路顺风的离开东京。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乱计划。
“不管能不能赶得上,全力以赴就好了!你叫樱吧,冲起来!”
后座上的拉面老师傅大马金刀的坐着,神色间充满了威严,这一刻对方身上那一闪而逝的强大气息再度涌现出来,源稚生心中一动,就连樱同样也不由得深受触动。
老人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在他的手里端放着一份卤鸭脖,这一刻也仿佛并不是一份卤鸭脖,而是能够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唯一利器,而老人就像是一位踏上战场,浑身散发着决意凌然的气息,这股气息无法抵挡,就连源稚生甚至都下意识的握紧了身侧的蜘蛛切。
他并非是认为后座老人是一位恶人,又或者是说对方即将发动了攻击,源稚生已经知道这位老人绝对不可能在这一刻发动攻击,实在是对方的气息太过骇人了,而这样的气息释放,源稚生同样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养成的气势,而是真正的经过那尸山血海才能酝酿出来的可怕气势。
尽管这位老人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就连对方的身份也一直都没有表露出来,他们仅仅只是知道这位老人是一个卖拉面的平凡人,然而同样也是在这一刻,源稚生知道这位卖拉面的老人绝对不简单。
不是一般的不简单,对方的身份绝对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然而就是在东京这样一个大都市里,能够称得上强大的势力,足以一手遮天的势力,也就只有蛇歧八家以及勐鬼众了,这位老人又来自哪里呢?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对方一直在东京的一些界面上卖他的拉面,过着隐姓埋名的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可对方有这样的气势,那必然会有不俗的实力,甚至是连源稚生都为之凝重的实力,然而对方仅仅甘愿做一个平凡人。
不过更让他们心生触动的是,这位老人始终都在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哪怕前不久在天空树,在为蛇歧八家以及勐鬼众的人制造拉面的时候,也同样没有暴露出自身气息,可唯独在要给绘梨衣送鸭脖的时候,仅仅只是送一份零嘴,就能够让这位老人不由自主的暴露出自身那可怕的气息来,一时之间,就连源稚生也不由得觉得是该庆幸还是该紧张。
不过可能在他心中,还是觉得幸运比较大一些,毕竟这位老人是如此的在意绘梨衣。
那么对方就绝不是蛇岐八家的敌人。
樱在驾驶悍马的过程之中,挂档、踩油门,稳住方向盘,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悍马引擎发出高亢的咆孝声,撕裂漆黑的风雨,路面上掀起了如瀑布般的巨大水墙,等到水墙完全落幕之后,那漆黑的悍马已经消失在路面尽头。
……
而此刻就在成田机场出入大厅的门口。
人潮汹涌,各自奔流。
有人急切的冲进来,也有人着急的走出去,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这潮流掀起阵阵浪花,唯独一对年轻情侣的身影如礁石般醒目,更像是两颗珍珠熠熠生辉,就算是再匆忙的人路过对方身边,也会不由自主的看上一眼,甚至会放缓脚步,只为了能够欣赏那迸发的美好。
女孩身穿着塔夫绸白色露肩裙,那张脸绝美的如一幅画作,而整个人的气质极为的灵动,就像是从王朝里走出来的高贵公主,微风轻轻掀起女孩的长裙裙摆,露出晶莹如玉的小腿。
女孩翘首以盼,似乎是在机场入口等待着要为其送别的家人。
美眸时不时扫向从远处停下来的车辆,看看车里走出来的乘客们,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而男孩始终守候在女孩身边,黑眸时而闪过冷峻的光芒,一旦有心怀不轨的人看向对方身边女孩,就会觉得男孩的目光如刀剑刺来。
两人正是林夜与绘梨衣。
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就已经来到了成田机场,不过并没有进入候机区。
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道她有些不舒服,打算在外面透透气,可女孩心中的一些小心思,林夜完全看在眼里,对方其实还在期待着源稚生能够处理完手上所谓那些紧急的事情,然后来机场送别,所以林夜也没有说什么,极为贴心的带着绘梨衣来到出入境大厅门口。
乌鸦以及夜叉则蹲在较远处喷云吐雾。
乌鸦抽的是柔和七星,而夜叉则是从身上掏出一根雪茄抽了起来。
夜叉觉得柔和七星简直就像是女人抽的烟,所以就拒绝了乌鸦递过来的那根柔和七星。
当然夜叉说得很委婉,他说自己抽不惯这种比较柔和的烟,当然他并不是在乎乌鸦的面子,而是在乎老大源稚生的面子。
毕竟柔和七星可是老大源稚生的专属配烟,万一他的吐槽被乌鸦这家伙当面参他一本,搞不好会被切指。
“乌鸦,你说老大还会赶过来吗?”
夜叉抽着雪茄问道。
乌鸦嘴里叼着柔和七星,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人潮。
“这个不好说,你也知道老大挺忙的,尤其是现在成为了蛇歧八家的大家长,有些事情必须要得到及时的解决。”
“是这样吗?可你我都知道,老大最在乎的就是绘梨衣小姐,如今对方就要远行,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老大难不成不来送一送绘梨衣小姐?”
“呵呵,夜叉你又懂了,我觉得你要是没事的话,去那边玩蛋去吧。”
乌鸦对夜叉翻了个白眼,不由得吐槽。
其实在乌鸦心中当然知道源稚生为何不来相送绘梨衣小姐,只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必须要当事人自身来选择,别人说再多都没用。
就在这一刻,乌鸦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是老大源稚生打来的。
乌鸦连忙点了接听键。
男人深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乌鸦连连哈尹哈尹的回应。
一旁的夜叉想要凑过来听一听老大源稚生说的是什么,可乌鸦将手机出声口捂得严严实实,似乎是不想让任何人听到。
直到乌鸦挂掉电话。
“乌鸦乌鸦,老大跟你说什么了?”
夜叉将大脑袋凑过来,好奇的问道。
“嘿,马上你就知道了。”
乌鸦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但能够看出来他显得有些兴奋。
紧接着在夜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中,乌鸦提了提裤子,一路小跑来到了林夜身边。
旋即踮起脚尖,在男孩耳边低语了几句。
等乌鸦说完,林夜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象龟啊象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林夜还真是错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