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两个不认识的漂亮哥哥和姐姐。”小男孩冲院内喊了一嗓子。
片刻后,一个跟晓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从院内走到小男孩身后,轻轻将男孩揽在自己身后,带着些微戒备打量了晓雪和谷化风一会儿,不失礼貌地问道:“两位这是……”
祝雪迎冲女孩灿烂地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小姑娘,你好啊……”
“谁是小姑娘,我已经成年了,明天我就要跟娘亲一起上工,赚钱养家了!”小女孩挺起瘦弱的,还没怎么发育的胸脯,一脸骄傲地打断她的话。
晓雪眨巴眨巴大眼睛,原来这小姑娘比自己这个躯壳还大几个月呢,可能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整个人瘦瘦小小,看不出已经成年的样子。晓雪见小姑娘不喜欢别人“小”看她,便重新称呼:“小姐姐,你好呀,请问房东莘先生住这里吗?”晓雪不小心用了前世的称呼。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房东莘是我爹爹,但是,他不是什么先生,而是家庭主夫。”
“这就对了,我找的就是你的爹爹,你能带我去见见你的爹爹吗?”晓雪对于这世界混乱的称呼,还是不怎么适应呢。
小姑娘撇撇嘴道:“我为什么要带你见我爹爹?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再说了,你一个女子,提出见有妇之夫,是不是不合规矩呀。”小姑娘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谷化风听了,便上前一步道:“谷某想求见房东莘官人,不知道姑娘放不方便引见。”
小姑娘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对着谷化风道:“公子要见我爹爹,当然可以,请跟我来。”说着,一马当先,向院内走去,还不时回过头来看谷化风一眼。
晓雪恨得 牙痒痒,这姑娘可真是差别待遇呀,对她百般挑剔,见了美男,却二话不说,也不怕她们是坏人了。晓雪决定教训教训这个总是对自己未婚夫抛媚眼的家伙。她的手悄悄伸向怀中的那瓶痒痒粉,却被一直注意她脸色的风哥哥抓住了手。难得风哥哥这么主动地牵自己是手呢,(是阻止你的恶作剧,好不!)晓雪的脸色阴转晴,主动回握住风哥哥的指节匀称的手掌,十指相扣,亲密无比。
前头一直悄悄偷看谷化风的姑娘见状,眼神黯淡了。她在一间破旧却很干净整洁的房子旁站定,面无表情地道:“我爹爹就住这间房,他不太愿意见陌生人,如果他不乐意见你们,请你们也不要勉强。”说话间,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谷化风和晓雪交握的双手上。
晓雪故意将风哥哥朝自己拉近些,拉着他右手的手指更紧了。她抿着嘴冲小姑娘笑道:“谢谢啦,你放心,咱们是不会强人所难的。”说完,她对谷化风递了个眼神。
谷化风便用他特有的温柔的疗伤系嗓音,冲房内道:“房东莘官人在吗?在下邵府谷化风求见,有事相商。”
“邵府?邵记快餐店是你们家开的?据说邵记的工钱可高了,比九王府的一等小厮的工钱还高,而且中午包吃一餐,还有荤菜……你们邵记还缺人不?”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眼巴巴地看着谷化风,等待他的回答。
谷化风很少被人这么看着,有些不太自然地道:“快餐店的事,我从不过问,缺不缺人得问晓雪,或者快餐店的掌柜的。”
小姑娘有些失望,接着问道:“哦那你在邵府做什么?你又不姓邵,肯定不是主子,难道是邵府的小厮?邵府的小厮居然能穿这么好的料子?要不,你引荐我在邵府当差吧,我可以只领你一半的工钱。”小姑娘想进快餐店的愿望落空了,只好另谋出路。她认为既然快餐店员工的工钱这么高,邵府里的丫头小厮的月钱肯定也差不哪儿去。
“邵府的丫头小厮也不属于我管辖的范围……”小姑娘的热情和眼底红果果的希冀,让谷化风有些不好意思,他将皮球踢给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晓雪,“无论是快餐店和邵府,一切都由我们小老板晓雪小姐决定。”
小姑娘是个能屈能伸的,她仿佛忘记了门前对晓雪的刁难,和刚刚对人家未婚夫的肖想,用渴望的目光看向晓雪,恳切地道:“小老板?你们邵记缺不缺人?我什么活都能干,什么苦都能承受,您收下我吧!”
“娟儿!”房门突然开了,一个面容清瘦,眼光冷厉的三十岁左右男子出现在门内,此时的他脸上带着微怒,盯着自己的女儿,冷冷地训斥道:“爹告诉你多少次了,该你的必定是你的,夺也夺不走;不该你的,你就是跪地苦苦哀求,也还是求不来。做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没有尊严!!你看你刚刚什么样子,一副谄媚阿谀的小人嘴脸,只会让人看轻你!一点自尊都没有。”
娟儿小姑娘嘴里小声嘟囔着:“尊严!自尊!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 衣服穿,更不能当钱花……”
“你说什么!”男子眼睛暴睁,怒气冲冲地盯着女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哪点说错了?”小姑娘倔脾气也发作了,将憋在心底的话,冲口说了出来,“您总是教育我和弟弟们一些虚幻的不切实际的道理,您想过没有,只守着尊严守着自尊,能给我们家带来什么?您看看弟弟们面黄肌瘦的样子,您看看我们这冬天漏雪夏天漏雨的,比窝棚还不如的方子,您再看看娘每天半夜归来,疲累不堪,走路都抬不起腿。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娘是我们家的支柱,如果她累倒了,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以前,我年纪小,帮不上什么忙。我今年已经成年了,我可以帮娘分担了。我想找个月钱高点的工作,有什么不对?”
娟儿的顶嘴,让房东莘更加的生气,他浑身发抖,左右看看,拎起靠在墙角的笤帚,就要去打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隔壁房里,探头探脑看情况的几名男子见状,忙冲过来,拦住主夫:“主夫哥哥,您消消气,娟儿小姐也是一番好意,可别动手打坏了小姐,她可是妻主唯一的女儿呀!”一个大眼睛的男子,稍一使劲,便从房东莘手中取下了笤帚,另两位个头不高的男子,一左一右地扶住主夫,轻声劝慰着。
娟儿见爹爹拿起扫帚,也不逃,也不求饶,一脸坚定地站在原地,表达出自己的坚持。晓雪想想自己还有求于房东莘呢,就顺着他的话劝慰小姑娘道:“娟儿姑娘,你爹爹说得对,人必须有自尊,只有自己尊重自己了,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我知道你很想获得一份工作,改善家里的现状,让母亲不用每天这么累,让爹爹叔父和弟弟们吃饱饭穿暖衣,过好一点的日子。你的心情是好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并不一定对每一个人都有用,至少我是不喜欢。因为这种态度,让人对你的品性产生怀疑,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这样一个只会讨好主子的人,能胜任什么样的工作呢?”
祝雪迎瞟了一眼房东莘,见他的脸色缓和了很多,而娟儿也听下去了,低头思索着什么,便继续道:“你想改变现状的愿望是好的,每个人都有争取的机会和权力,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不争取便没有机会。我是鼓励与命运,与现状做斗争的,因为我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定胜天。但是,要注意方式,不要让人看轻了咱们。一旦被看轻了,还会有好的工作机会吗?”
娟儿倏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晓雪,重复着她刚刚的话:“我命由我不由天,不错!我相信通过我的努力,一定能改变我们的命运。小老板,请您给我次机会,我会向您证明您没有用错我的!”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自信和坚持。明天,你去邵府找我,我让人送你去庄子上短期班去培训管理和记账……你识字吧?”
娟儿极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和兴奋,重重地点头,道:“上过两年学堂,后来缴不起束辍学了,不过我从来没荒废过,爹爹会在空闲时间教我经史子集,我每天都抽一两个时辰练大字,一般的认字和写字是难不倒我的。”
“嗯!不错,到庄子上好好学,将来我有重用。而且告诉你个好消息,在庄子培训的时候是有工钱拿的哦。”晓雪冲她挤了挤眼睛。娟儿扯开一抹大大的笑容。
刚刚那个开门的小男孩,和两个更小一点的男孩,兴奋地围着姐姐,嘴里开心地嚷着:“哦……哦……姐姐有工作了,姐姐能帮娘亲赚钱了”男孩儿们的父亲,三位侍夫们的脸上也带着高兴的笑容。只有房东莘依然是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欢喜的神色来。他缓缓地问道:“小老板大家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晓雪忙从怀里掏出戒指图纸,双手奉上,态度谦诚地道:“晓雪想做订婚戒指,可是跑遍了万马左右的首饰店,没有一个工匠能做出我要的效果来。晓雪听闻房大官人,技艺高超,想请大官人帮忙……”
“我已经封艺很多年了,所以,只能对小老板说声抱歉了。”房东莘没有理会女儿和几位侍夫的奇怪眼光,径自拒绝了晓雪。
祝雪迎忙深深一礼,道:“此订婚戒指对我很重要,如果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也不敢劳您大驾。说句不中听的,一次的跌倒不算什么,关键是有没有爬起来的勇气……”
“你这是在教导我吗?”房东莘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来。
晓雪感觉自己的冷汗从鬓角冒出,这可是最后的希望了,可不能得罪这位大神呀!“不敢,不敢。房大官人,据晓雪的了解,当年那钟芳使了阴点子才侥幸获胜的,那种小人,何必跟她较劲,跟自己较劲呢?‘天下第一巧手’只是虚名而已,做出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首饰才是王道。或者是……房大官人怕自己也做不出,才不敢接我这笔生意?要是这样的话,大不了我不远万里,去达伦找那钟芳去,就说房东莘都做不出来的首饰,我想她会很乐意帮我的!”
“哼!激将法?你以为我会上当吗?我敢肯定地告诉你,我房东莘做不出的首饰,这世界上绝对不会存在!图纸拿来,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首饰,要劳我大驾!”房东莘老实不客气地放出豪言。
晓雪心中暗喜,忙呈上手中的设计图,并把戒指的材质、尺寸,要求的抛光工艺,镶嵌方法,一一细细明说一番。
房东莘盯着图纸,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晓雪心里打了个突,暗暗祈祷房东莘能做出来。晓雪见他久久盯住图纸,仿佛要把它看出花来,情不自禁把脑袋凑上去,也皱起眉头死死地瞪着自己画出来的戒指图纸。
谷化风见晓雪跟房东莘几乎要头对头,距离太近,刚要提醒她,便听见大门方向,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在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