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女人就像长在地上的辣椒,你一眼就知道她的长势如何,是否需要浇水、施肥或喷药;而田甜就像长在地底下的花生,你只有把它拔起来后,才知它是否饱满及粒的多寡。
所以,想要真正了解田甜,就必须走进她的心里。
可是,怎样才能让她敞开心扉呢?
欧阳鲲鹏百思不得其解。
直接向她表白,担心把她吓跑了;可是,不吭气吧,又怕她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是的,必须承认,一开始,欧阳鲲鹏对田甜的确没有那种情感。只是,在后来的接触中,田甜身上所呈现的别人所没有的珍贵特质,像磁铁般的把他深深地吸引着。
欧阳鲲鹏见的女人太多太多了,原以为世上所有美丽的女性都虚荣,都唯利是图,都见到钱就两眼放光,都没有道德底线的,可是,田甜例外。所以,她让欧阳鲲鹏耳目一新,让他精神一振。
于是,在心底深处,欧阳鲲鹏有点不忍心田甜依然辛苦地在流水线上挥汗如雨,不忍心她吃着食堂那难以下咽的饭菜,他真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晚上,舍友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同时,有个舍友给了田甜一包东西。
说是田甜老乡阿聪给的。
她打开一看果然是家乡的年味,其中,有她特别爱吃的香喷喷的三角酥。
田甜说不出的感激。
于是,田甜大方的请在场的所有舍友来品尝。大家聚在一起,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的评论着。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田甜的工作也渐入佳境,她已经可以简单的文档排版和制表了。
而且,田甜和新工友们也慢慢熟络起来,她惊喜的发现原来办公室的人也不是那么难于相处,有时,他们还是对自己挺关照和包容的,因此,田甜开始渐渐地喜欢那个新工作,新环境及新的人际关系。
有一个礼拜天,欧阳鲲鹏来找田甜。
这天不用加班。
田甜刚吃完早饭,就听说有人找。她赶快梳好头,换好外出的衣物和鞋子,就“蹬蹬”的迅速往楼下奔跑着,脑后那根粗粗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运动而激烈的左右晃动着。
身着黑圆点的白衬衫及紧身牛仔裤的田甜,俨然一只翩飞的花蝴蝶。
等候多时的欧阳鲲鹏见向自己款款走来的田甜,顿时,眼前一亮。
“田甜!”
于是,他急忙喜笑颜开的招呼着。
“鲲鹏哥,你来了!”
“今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
“那太好了!”
“好什么呀?无聊死了!宿舍里的姐妹都加班去了,只剩下我形影相吊。”
“为什么她们要加班而你不用?”
“诶,鲲鹏哥,你不知道吗?我现在没在车间了,被调至楼上的办公室。”
“哦?怎么没听你说起?”
“我没说吗?呃,好像是没跟你说过。”
田甜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那,很好啊。”
“还行。”
田甜满意的莞尔一笑。
“田甜,我们俩出去玩吧?”
“出去?去哪儿?”
“在这阳光明媚、姹紫嫣红的春天,你难道不想去踏青观花赏蝶?”
其实,田甜最喜欢旅游观光,投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了。她喜欢去发现美,欣赏美,感受美。
可是,就和他吗?一对孤男寡女?
田甜不禁有些不放心和难为情的瞟了欧阳鲲鹏一眼。
她有些犹豫了。
欧阳鲲鹏耐着性子期待着田甜的回答,可是,好一会儿,才听到田甜说:“鲲鹏哥,我今天不想去。”
“为什么?”
倍感失望的欧阳鲲鹏,急切的问道。
“我……我……我很抱歉!”,见满脸涨红的田甜吞吞吐吐的样子,欧阳鲲鹏似乎猜到了什么。
“难道你怕我居心不良,图谋不轨?”
“不,不。”
田甜连忙辩解着。
“既然不是,就走吧!”
欧阳鲲鹏说着就拉起田甜的手向停放在路旁的车走去。
这时,阿聪刚好从厂区出来,看见田甜和一个男的手牵手肩并肩走着的背影,于是,他停下了前进的步伐,继续静静地观察着。
只见,他们俩来到一辆轿车旁,那个男的帮田甜拉开副驾驶的门,一会儿关上后,自己才绕过车头而钻进驾驶室。
接着,轿车迅速的绝尘而去。
说实话,那刻的阿聪心里酸酸的。他有些吃醋了。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离乡背井的打工仔,一个每天下班后都油头垢面,制服上散发着浓烈汽油味的,却才领着一千多元月薪的男人。
虽然阿聪喜欢田甜,但他不敢跟田甜表白。因为阿聪觉得自己不配,没有资格。
他深深的明白,自己除了拥有满腔的热忱和真诚外,几乎一无所有。
所以,阿聪担心自己给不了田甜想要的幸福生活,他不想让她失望。
毫无疑问,他真心希望田甜每天都开心快乐、衣食无忧,更不会为钱所困。
然而,那个油头粉面、油腔滑调、不可理喻的富二代,他会对田甜好吗?
阿聪又不禁为田甜担心起来。
作为同是一方水土的老乡,阿聪真的不希望田甜被那小子的甜言蜜语所迷惑而悔恨终身。
知道吗?
阿聪真想去买一张彩票,中一个五百万,然后,买房买车,这样,也许,自己就不会那么自卑了。
阿聪咬了咬下嘴唇,忽然,感觉非常懊恼,只好转身回宿舍去了。其实,他本来是打算出去给家里打电话的,可是,现在好像没有好心情了。
轿车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着,路旁的景物飞速的往后退。
“田甜,新工作还适应吗?”
“还行吧。”
“与在车间上班比较,你觉得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最大的优势?就是不用加班。”
“哦。”
“唉,怎么说呢?严格的说,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啊?这话怎么讲?”
欧阳鲲鹏大惑不解。
“晚上不加班。好处是,当然不会那么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多了;坏处是,一来,一个人在宿舍很无聊;二来,担心没有额外的加班费,我的月工资将少得可怜。”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多赚点钱,真不明白难道健康就不重要吗?”
“健康固然重要,可是,每天多上三四个小时,就会对健康有多么大的危害吗?鲲鹏哥,知道吗?我们千里迢迢的出门在外打工,唯一的心愿,不就是想用自己的双手多赚些钱寄回家里去,好改善家中贫穷的生活状况吗?所以,就算是休息,我也常常心神不宁。”
欧阳鲲鹏瞄了一眼田甜,他真不明白,在她稚嫩的肩膀里,怎么承载那么多,怎么可以丝毫不考虑她自己呢?而欧阳鲲鹏从来都不为钱所困,相比之下,他真的幸运多了。
“你的工资全部寄回家吗?”
“当然。”
“那你在这边日常生活不要消费吗?”
“要。可是,我基本上没什么消费。再说,厂里包吃包住,连卫生纸和洗衣粉都每个月有发。我偶尔买买衣服、邮票等,我又有别的收入。”
“别的收入?”
欧阳鲲鹏眉头紧蹙,紧张而好奇的盯着田甜。
“对。”田甜不紧不慢道,“知道吗?我有时会给杂志社写写文章,所以,可以获得一定数额的稿酬。”
闻言,欧阳鲲鹏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田甜……。
“原来如此。那你平时在哪儿买衣服?”
“市场。”
“所有衣服都在市场买的?”
“是的。”
“奇怪,可穿在你身上,并不觉得有多难看或抵挡啊!”
“真的吗?”
田甜露出灿烂的笑。
“你身上这套多少钱?”
“几十元,包括鞋子袜子,不超过一百元。”
“啊!”
欧阳鲲鹏似乎特别诧异。
“这是长衣长裤,比较贵。如果是夏天的衣服,就更便宜。我去年有一套衣服,不超过十元钱。”
“十元?什么衣服。”
“我在横岗买的,上衣是一件纯棉T恤三元,下身是一条短裤四元。我很喜欢,姐妹们也都说很好看。”
“身材好的人,哪怕挂一片蕉叶,都美妙绝伦。”
听后,田甜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补充道:“不是。人各有志,我这个人不是特别在意穿着打扮。在我看来,衣服只是一块遮羞的布,仅此而已。”
欧阳鲲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如果有一个文员工作,比现在工资高三百元,你愿意跳槽吗?”
一会儿,欧阳鲲鹏试探田甜。
“嗯。”田甜想了想,“那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只是多三百元的工资,其他的待遇、环境等不如现在这个厂,那么,我将不选择去冒那个险。假如各方面都明显强得多,那么,我还是可以考虑的。”
“‘其他的待遇’是指哪方面?”
“社保、伙食、住宿、工作性质等。一个厂,它舍得帮工人买社保,第一,说明比较重视工人;第二,工作期间万一不幸住院,也多少有一点儿保障。
“伙食太差,或住的地方太杂太乱太吵太脏,都不利于健康,久而久之,就有可能生病。我可不想钱没赚到,身体却垮了。”
“工作性质是最重要的,那些违法犯罪,无视道德和良知的工作,就是时薪一万块,我也不会去的。”
“哦?比如呢?”
“坑蒙拐骗,制毒贩毒运毒等等。”
“嘿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