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丰富的接待员湖南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于是,她决定一心一意游说他们拍那个经济实惠的廉价套餐。
“其实,我觉得这个套餐就很好,瞧,打折后才三百元!特划算。”她说着指了指宣传画上那个“399元”的。
这时,男的用眼看向女的,往旁靠了靠,压低声音问:“你觉得呢?”
女的说:“好,那就它吧。”
“好的,没问题。”闻言,湖南妹嫣然一笑。
俄顷,女的问:“那,什么时候可以拍呢?现在吗?”
“现在?几点了?” 湖南妹抬起左腕看了看手表,不无遗憾道:“很抱歉!今天可能不行。瞧,现在都十点了。太晚了!怕是来不及了。因为还要化妆、盘头发等。”
“啊?这样啊!”听罢,女的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惊讶之余,又难免失望和失落。
“是的。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你们明天来?最好早点儿,七点钟到这里来,可以吗?”湖南妹温和而诚恳地征询他们俩的意见。
“明天啊?”男的略为诧异,“可是,明天,我下午要上班呢?”
“这样啊。那,二位,什么时候比较方便呢?”湖南妹把上身依靠在椅背上道。
许是太累了,她想换一个姿势。
“国庆节吧,我国庆节有假。”男的脱口而出。
“你傻啊?国庆节?到那时,来得及吗?”女的在旁嗔怒道,“你不会忘了吧?我们定的是六号办酒席,六号。”
“哦!还真是,你看我,都糊涂了。”男的闻言幡然醒悟般,有些不好意思的一拍脑门憨笑道。
“对了。小姐,我想问一下,我们这个相片,拍完后,要多久才能拿到手呢?”女方问。
“大概半个月的样子。不过,也不一定。有时早一点儿,有时晚一点儿,这个,要根据我们的工作量而定,看忙不忙得过来。不过,我尽可能的早点搞好,早点儿把相片送到你们手上。当然咯,到时,我们弄好后,一定将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湖南妹微笑着许诺。
只见,女的点点头并“哦”了一声。
随即,她把头扭向男人,商量道:“要不,你就请一天假,或者,与人换班?我们明天来拍。再往后,等待我们做的事情多着呢,就怕忙不过来!”
男的低头沉思片刻后,嘴角咧了咧,道:“行。我试试看吧。”
就这样,他们决定明日就拍。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男的猛的吸食了几大口奶茶,很是心急地起身问。
“哦!先生,请等下先。”看着对方如此急不可耐的样子,湖南妹实在忍俊不禁,“来,这边还要登记一下。”
说完,湖南妹拿出一本又大又厚的硬皮笔记本,打开,并翻到其中一页端放在他们俩面前,指着其中一行空白处道:“在这里填上你们的信息,比如,姓名及联系方式等。”
“是写一个人的电话号码还是两个人的都要写上?”女的问。
“写一个就好了。最好是随身携带并且随时可以联系到的手机。”湖南妹笑道。
“可我们没有手机,只有小灵通。”男的笑着打趣道。
“行,能及时联系到人就OK啦!”湖南妹噗嗤一笑道。
于是,男的低下脑袋“唰唰唰唰”认真地填写起来。
一会儿,湖南妹接过笔记本快速的浏览一遍,见上面该填的项目都分别一一填了,就满意地合上本子。
“对了。先生,小姐,差点忘了,还要交一百块钱的定金。”接待员颇难为情道。
“定金?还要交定金吗?难道怕我们明天不来?”男的摇摇头笑笑,“放心,我们可不是那种不信守承诺的人。”
“不,不,我当然相信二位是相当诚信的人。”湖南妹忙不迭地解释着,“只是,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每一个单都要先交定金的,因为,这样,我们才好安排相关的人员和设备等。希望你们能理解!”
“好吧。交就交吧。反正,早交晚交,都要交的。”男的嘟囔着站起身。
于是,湖南妹把他们导引到“财务室”。
不一会儿,他们就出来了,女方手持收据一边走一边低头细看着。
湖南妹笑盈盈地把他们送到影楼的大门口。
终于,接了一个单,她喜不自禁。
这几天,田甜很焦急,也很忙碌。
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沉默,她禁不住忧心忡忡,担心憋出什么毛病来,所以,正四处奔走着想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保姆。
不求别的,只求能给毛夏做饭洗衣并带他去游乐场或公园玩耍就行了。
但,遗憾的是,却没有合适的。
哎,怎么那么难呢?其实,她要求的不多,一,长相要过得去,最起码要对得起观众,不要面目狰狞,让人看人做噩梦的那种;然后,要会做饭,有一定的责任心;再有就是,要善良,真诚,要有爱心;最后,就是年龄,不要太老的,以免突然脑溢血或猝死,惹一身麻烦,最好是四十五岁以内身体健康的即可。
可是,干嘛就没有这样的人呢?
在各个介绍所都挂了半个多月了,却仍然杳无消息。
哎!真愁死人了!
田甜从一中介所出来不由站住了,她看着着人来车往的街景不由倍感迷茫和无措起来。
怎么办?该怎么办?
虽然,她有点不甘心,想再多跑几家中介,但,镇里最有权威的几家自己都先后去了,均毫无结果,更何况别的呢?
于是,想到这,她便迈开了回家的步伐。
夏日的阳光实在太猛烈了,田甜不得不打开伞用以避阳。
然而,当她砰的一声把伞打开后不久,灿烂而刺眼的阳光却陡然不见了,天忽然就暗了下来。
“切!这天!”看着天边那翻滚的乌云,田甜不禁无奈地嘀咕。
是啊,这天怎么啦?仿佛跟她恶作剧一般。
突然,雨就噼噼啪啪的落了下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越来越紧。
街上顿时一阵骚乱,没带伞的人们纷纷抱着脑袋慌忙鼠窜般的疾奔至两旁的商店屋檐下躲雨。
田甜也随着人群小跑着钻进了一旁的店门前避雨。
刹那间,刚刚还热闹非凡的街道便变成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偶尔,有一两辆的士风驰电掣般的驶过。
来避雨的人三教九流,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因为这让人猝不及防的天气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地抱怨着,议论着,嬉笑着……
雷声轰隆,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不多久,屋檐降下的水便成了一条大大的瀑布流了下来,街上也成了一片汪洋。
人们越退越后,越缩越紧,但,水,还是无情地飘了进来,溅了上来。
幸好,田甜手上还有一把雨伞,于是,她不得不把伞撑开用以挡住自己的身体,避免淋湿。
回到家里,见毛夏又站在窗前的小板凳上呆呆地凝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太专注了还是太烦闷了,以至于田甜开门走进屋来他也浑然不觉 。
“宝贝,宝贝!你在看什么呢?”田甜笑容可掬的跟毛夏招呼着,脸上写满了温柔和亲切。
听见妈妈的声音,毛夏呼地扭过头来。
可他那小小的脸蛋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之色,却浓墨重彩的写着憔悴,惆怅和凄苦——那本不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孩子该有的神情。
见状,田甜的心仿佛猛地被狠狠地揪扯了一下,钻心般的疼。
她慌忙把儿子搂在怀里,可是,毛夏却挣脱出来,昂起小脑袋道:“妈,我想回家。我想奶奶也想黄毛了。”
看着那噙满泪水的双眼,瞬间,田甜也不知所措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抚慰他。
只好,再次用力把他揽入自己温暖的怀里。
良久,她才喃喃自语道:“儿子,我的好儿子,妈妈知道你想老家了,等妈忙完这阵儿就送你回去,啊!”
她,明明知道撒谎不好,然而,此刻,她这个大人又不得不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很明白她今生今世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到那个曾给她带来噩梦的地方去的,绝不可能!
就像无意中打翻了的潘多拉的魔盒,那些多年前尘封着的记忆又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与此同时,田甜的眼泪犹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喷薄而出。
“妈妈,你怎么了?”这时,毛夏不知何时从她的怀抱里挣扎出来,他懂事地伸出小手要帮妈妈擦拭脸颊上的泪流,“妈妈,你别难过,好不好?是不是毛夏不乖,惹你伤心了?妈,如果你不愿意我回老家,我不回去就是了。毛夏永远永远在妈妈身边,好不好?”
闻言,田甜摇摇头,又破涕为笑。
孩子的话就像一股暖流流经她全身,她别提有多感动了。
一颗硕大的泪珠宛若一个晶莹剔透的钻石一般挂在田甜那修长、漆黑而浓密的睫毛上,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