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就好办了!”她喃喃自语道。
于是,她拿着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句话,然后,递给那位妇女。
“把地址写在纸上,给卖票的小姐看,你就可以买到票了。”
那位妇女仔细辨认了这行字,抬头,又把目光投向了她。
田甜俯下身,翻开小本子的一处空白页,用一根指头戳了戳那那里,鼓励道:“这儿,写在这儿!”
同时,她把笔递送到对方的手上。
那位妇女似乎有些犹豫,后,咬了咬嘴唇,仿佛要下定决心豁出去一般,埋下脑袋,歪歪斜斜地写下了她所要抵达的目的地地名——珠海。
于是,田甜迅速把那张写着地名的纸撕下来,塞到那位妇女的手里,急忙拉着她来到售票窗的队伍上,让她在这儿重新排队。
“旅客朋友们,旅客朋友们,到广州的汽车马上就要出发了!有到广州的朋友,做好准备,请到检票口排队检票,有序上车!”
“旅客朋友们,注意了,到广州的汽车马上就要出发了,请到检票口处检票上车!”
突然,广播里一遍遍地传来了播音员清脆的声音。
无奈,田甜只好如此这般的向那个妇女交代一番,就一溜烟向检票口跑去了。
他们母子俩依依不舍的用目光追随着她那着急忙慌匆匆离去的背影。
随着人流,田甜蹬上了一台豪华的大巴,里面已经稀稀拉拉地坐着五六个人了。
因为不是对号入座,所以,她选了一个中间并靠窗的位置坐下。坐定后,她习惯地伸手去摸一侧的安全带,一阵摸索未果后,她很是奇怪的低头一检查,原来安全带被认为破坏了,断了。
见状,真让人哭笑不得。
无奈,田甜只好到后面碰碰运气。可是,绝大部分是坏的。
还好,她总算是在后面的一排中,找到一个算好的。
诚然,她选择了安全带勉勉强强还能用的那个,可喜可贺的是,也是靠窗位置。
旅客们陆陆续续地上了车。
不大功夫,车里所有的座位都几乎坐满了。
一会儿,一个矮胖的司机先生一手端着个装着水的水壶钻进了驾驶室位置,与此同时,一个穿着制服的汽车站工作人员拿着一本蓝色的本子也上了车,她扫视了一下整个车厢后,在上面写着什么。
随后,她转身和司机低低的交谈了几句,又递给司机一张什么票据后,便走下了车。
于是,司机把车门徐徐关上。
一会儿,田甜就感觉到了车仿佛在缓缓挪动,更确切的说是在倒退。
当挪移到合适的位置时,司机忽然扭转方向盘,朝汽车站的大门方向慢慢滑动着。
终于,大巴车把人满为患车来车往的汽车站甩到了身后,以正常的速度来到了高架桥上。
外面的风呼啸着从敞开的玻璃窗户里灌了进来,虽凉爽,但也凌厉得很,如刀子般无情地划着田甜的脸颊。
于是,她把窗户关上,只留下一条以供空气流通的小缝隙。
载着田甜的大巴在弯弯曲曲的马路上穿梭着,疾驰着,窗外的景致也在不停的飞快更换着,不禁让人目不暇接,意犹未尽。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车厢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忽高忽低的鼾声,原来,有旅客歪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风景固然美好,可仍然有人无意如画美景。
想到这儿,田甜不由得不以为意的笑笑。
前面的座位上,有个几个月的婴儿忽然烦躁地哭闹起来,不知是肚子饿了还是车厢里空气不太好。
孩子的奶奶赶忙抱着他轻轻的摇晃着,哄着,然而,仍然无济于事。孩子还是哇哇大哭着,仿佛受尽了委屈,也仿佛颇难受的样子。
无奈,那个奶奶只好把一只奶嘴塞进小家伙的嘴里。这样,小家伙骤然安静了下来。
只见,他贪婪地用力吮吸着,吮吸着······
可是,不多一会儿,他便毫不犹豫地把嘴从奶嘴里抽离出来,把头偏向一侧,小嘴一扁,又放声大哭起来。
欺骗就是欺骗,连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也有识破的时候,只是迟早而已。
看着,看着,田甜感觉有些奇怪。
孩子的妈妈呢?这么小的孩子,妈妈怎么不在身旁?
见把戏被小家伙识破,一旁的爷爷有些哭笑不得。为了安抚小家伙,只得用矿泉水冲泡了一点儿奶粉,他晃了晃奶瓶,待差不多均匀时,便交给身边的老伴。
奶嘴一碰到婴儿的嘴唇,他就张嘴猛吸吮起来,嘴里还发出了低低的酣畅淋漓爽歪歪的噜噜之音。
这样,孩子开始安静了,久久都没什么闹腾,估计,是甜甜地睡着了。
不过,让田甜感到无比惊讶的是,自始至终,那个鼾声如雷的人都没有醒来过,连动都没动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旅途的深入,倦意和慵懒如潮水般涌向整个车厢,此时,有更多的人加入到睡梦之中,刹那间,耳边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说话声渐渐消失了。
突然,一阵清脆的“滴滴”声响了起来。
在相对寂静的空间里,似乎显得特别不合时宜和刺耳。
有个二十六七岁中分头发的青年男人伸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BP机,眯着眼瞥了一眼,然后,果断地按掉,接着,又继续双手抱胸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汽车在一条曲曲弯弯的乡村路上疾驰着,明媚的阳光慷慨地普照着车外。
一切是那么恬静而美好。
可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头硕大的大水牛闯进了田甜原本欣赏旖旎风光的视野,它仿佛疯了一般从一旁的小路上狂奔过来。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
就听“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田野的上空。
大巴就像喝醉酒的壮汉猝不及防地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后,踉踉跄跄地转了好几个圈,屁股被迎面而来的一辆面包车猛烈撞击一下,最后,才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瞬间,惶恐的尖叫声,手足无措的惊讶声,绝望的哭声喊声,咣当咣当的撞击声,噼噼啪啪碎裂声,重物倒地声······不绝于耳。
顿时,田甜也被这始料未及的意外吓得魂不附体,浑身颤抖,大脑似乎完全空白了。
嗙,一个行李从行李架上坠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脑袋上。她甚至还来不及做出抱头护卫的本能反应。
她,晕了过去。
当她恢复意识时,感觉有人在使劲地拽着她的胳膊,她一脸愕然地仰望着围拢着她的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不明所以,又不知所措。
少顷,她被几个人抬下了车。
她正要说什么,这时,却感觉脑袋疼,耳朵也莫名其妙的嗡嗡响个不停。她痛苦地拍了拍脑袋,似乎想获得缓解,想拍去所有的不适。
忽然,田甜感觉自己右边额头上仿佛有液体正缓缓的往下流,她好奇的伸手一摸。只见,食指上豁然沾染着殷红的血。
她震惊极了!
怎么,自己受伤了?
她禁不住害怕起来。
因为自己看不见,也不知伤势如何,不过,凭感觉,应该没多大问题。
原来,那些救助她的人是附近热心的村民。
田甜尝试着动动腿,又动动手,还特意走了几步,还好,还能走。
见状,她禁不住无比欣慰的笑了。旁边的人也附和道,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想起刚刚车祸的瞬间,她还是难免心有余悸,嘴唇哆嗦。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上空,随即,两辆车呼啸而至,“嘎”地先后停了下来。
这时,田甜侧耳一听,她清晰地听到了车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阵高高低低痛苦的**声,呜呜的哭声,哎呦哎呦的叫唤声,旁观者的交谈声······
她仿佛预感到不妙,想要去看个究竟。
可是,警察却拉起了警戒线,不让任何闲杂人员过去。同时,把看热闹的路人都赶到了十米之遥的一旁。
然而,还是能依稀看见马路上那横七竖八面目全非的汽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水牛,以及或躺着或坐在路旁受伤的旅客。
田甜所乘坐的大巴一侧被撞得深深的凹下去一个大坑,面包车的驾驶室也严重变形,同时,挡风玻璃也碎了。
还好,司机还爬了出来。
当然,大巴司机也不能幸免的受伤了。
瞧,他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强忍着痛苦正配合警察调查呢。
值得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旅客遇难,不过,有两位重伤,他们都是被抛出窗外的。
别的就是些被撞伤,蹭刮伤,或被玻璃划伤等。大部分是骨折或外伤。
地板上,散落着汽车撞击后的无数零配件,旅客的鞋子,帽子,眼镜,水壶,还有行李等。
当然,还有,随处可见且特别醒目的鲜红的斑斑血迹。
现场,弥漫着血腥味和汽油刺鼻的异味。
劫后余生的旅客们无不诚惶诚恐面面相觑。
同时,田甜也没有料到自己这辈子也能亲历车祸,且大难不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