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在两位警察的护送之下,来到汽车站,踏上了去往广州的长途车。
车子徐徐启动了,她从窗户上探出头来,依依不舍的向他们俩挥手告别,眼里却荡漾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历经四五个小时的颠簸辗转后,汽车终于顺利抵达广州的汽车站。
回来了,自己又回来了。
看着这熟悉的景象,田甜不禁感慨万千。
那年,自己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真是物是人非啊!
当年,自己是满怀憧憬兴高采烈的上车,可,而今,从车上下来的田甜却伤痕累累憔悴不堪精疲力竭。
一样的的喧嚣嘈杂,一样的大包小包匆匆忙忙的身影,一样的车水马龙……
田甜忍不住驻足观望片刻。
毫无疑问,她想第一时间去见见两个朝思暮想的孩子。
于是,一出站,她便搭乘出租车来到那个别墅区。
田甜站在百花环绕恢宏壮观的别墅门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她捋了捋散落的鬓发,整了整衣领,用颤抖的手按下了门铃。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如塞了只小鹿般“砰砰”乱跳着。
她激动极了。
因为,她曾无数次的幻想着见到孩子的那温馨感人的一幕,想象着小雨小雪如何美丽可人。
真没想到幸福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
田甜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嘴角溢出了微笑。
一会儿,有个穿着朴素的佣人步履匆匆的走了出来。
咦?又换阿姨了?
见这人不熟悉,田甜不禁在心里嘀咕。
“你找谁?”
阿姨见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便隔着铁门问道。
“你好!我找小雨小雪。”
田甜趋步上前,彬彬有礼的答道。
“小雨,小雪?谁呀?可我们家没有小雨小雪啊。”
然而,那个中年阿姨却满脸疑惑的盯着她。
“没有?不可能啊。咦,这家不是姓欧阳吗?”
闻言,田甜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焦急的反问道。
“小姐,你可能走错了。这家不姓欧阳,姓张。”
她笑了笑道。
“啊?怎么会这样?可是,我没错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儿。我都在这儿住了两年多,怎么可能记错呢?”
田甜惊诧极了,简直不可思议。
“常妈,外面是谁呀?”
这时,一个略显丰腴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夫人,这位小姐说这里以前住的是欧阳家。”
“没错。不过,他们半个月前就搬走了。”
那个女人回答道。
“搬走了?”田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请问,他们搬到哪儿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咯!常妈,来,帮我把那个屋的窗帘拆下来洗了。”
那个妇女吩咐完便进屋去了。
“小姐,对不起!我要干活去了。”
常妈一脸歉意的看着田甜。
“没事,去吧。谢谢!”
田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和沮丧。
搬走了?怎么会搬走呢?
天啊,怎么会这样?
真是太不巧了!
顿时,她感觉无助极了。
小雨,小雪,你们在哪儿?妈妈想你们!宝贝,你们也想妈妈吧?
田甜想着想着,禁不住泪眼婆娑起来。
无奈,她只好无比失落的挪动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一步三回头。
她简直不敢相信前夫一家居然搬走了,再说,为什么呀?
心有不甘啊!
于是,田甜打算去公司看看。
然而,当她来到公司门前时,见那几个醒目的大字也变成“三本精密电子”。
这么说,公司名称换了。
再定睛一看,就连厂门也换了。
见状,田甜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为了弄明白,她径直走向保安室。
“这个公司是日本独资的。对不起,别的我不知道!因为,我是新来的。”
那个保安的话一遍遍的在田甜耳畔萦绕。
她,甭提多诧异了。
可是,他们究竟去哪儿了?干嘛人间蒸发了般?
田甜有气无力踉踉跄跄的走了,如喝醉酒了似的。
她摸着口袋里那仅有的一点点钱,残酷的现实告诉她——得赶快找个活儿干,否则,今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田甜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可不想在外餐风露宿流离失所。
于是,她赶紧第一时间找到一个家政公司。
里面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坐在桌子后面,一边接电话一边在记录着什么。
田甜打量着这里的布置,相当简陋,只是两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几幅好看的明星画而已。
见有人在门口东张西望,那女孩匆匆挂了电话,问道:“请问,你有事吗?”
“我……我想找事做。”
田甜拢了拢额前的刘海腼腆的低声回答。
“进来吧!”
接着,那个女的指了指对面的一把椅子道:“你坐下先。”
“好的。谢谢!”
“你,是要做保姆吗?”
“是的。”
“你是想做住家,走家,还是钟点工?”
“什么意思?这保姆还有分的吗?小姐,你能不能说详细一点呢?我不不明白。”
田甜一头雾水。
“好。看样子,你是没做过保姆喔。是这样的,住家,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雇主家,当然,包括晚上。它是包吃包住的;走家,就是不在雇主家住,只管来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早上八点来,晚上八点离开),中午,吃一顿午饭;钟点工呢,顾名思义,就是算钟点的,干完活就走,不包吃住。你看,你方便做什么?”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它们工资分别是多少钱?”
“住家:二百元每月;走家:一百元每月;钟点工:八元每小时。”
“请问,钟点工一天能做几个小时?”
“这难说。靠运气,因为它是走街串户的,做了这家,再做那家。也许,一天只做两三个小时,也许一天做十多个小时。”
“这样啊。看来,钟点工比较自由,不受约束,而且,运气好时,可能能赚多一点钱。可是,美中不足的是,还要自己租房子,买米做饭。”
“对。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
“没有。”
一说到住的地方,田甜禁不住愁容满面,深深的低下头去。
“那,你好好想想吧!”
那个女的放下握在手上的笔,端起水喝了起来。
“我没有什么好想的,就住家吧。”
田甜抬起脑袋下定了决心。
也是,自己有什么资格挑肥拣瘦的呢?
“好。对了,我们这里是要收介绍费的,你知道吗?”
那个女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知道。那,多少钱?”
“五十。”
“五十?这么贵呀?”
“不贵呀。如果这次不满意,我们将继续找,一直帮你找到你满意为止。”
“可是,可是,我现在只剩下四十五元了,这点钱还是借的。”
田甜特别难为情道。
“额?这样子啊?”
她有些诧异,然后,想了想,说:“要不,我跟我老板谈一下吧?”
“好的。谢谢你!”
于是,那个女的拨通了电话,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粤语。
“祝贺你!我们老板说可以。知道吗?我在这五年了,五十元,从来没少过一分钱,你好幸运哦!”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闻言,田甜也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于是,她立即主动从口袋里把钱掏出来递给那个女的。
那人捋了捋那几张钱,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收据单,翻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田甜。”
随即,那人写了一张收据给田甜。
她接过来一看,发现这个人的字体还蛮漂亮的
接着,那个女的又拿了一张表递给她。
“把这表填一下,到那张桌子坐着慢慢填。你只要照实填就是了。”
“好的。”
田甜一边答应着,一边来到她示意的那张桌子旁坐下。
她 先浏览了一下,发现要填省份证号码。
糟糕,可是,自己身份证早就弄丢了!
当听田甜说没有身份证时,那个女的也很吃惊。
“啊?有没有搞错?你连身份证都没有!诶,你难道不知道出门在外身份证要随身携带的吗?这可如何是好?没证件,人家户主都不一定要呢?”
“啊?那怎么办?”
这时,田甜的心也忽然提了起来,感到手足无措。
“还能怎么办?凉拌咯。”
她无奈的皮笑肉不笑的。
田甜也惴惴不安的沉默不语,继续低头填表。
不多一会儿,她就把表填好了。
她起身把表递给那个女孩。
这时,一个妇女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那女孩面前。
“小姐,这家,我不去了。
“为什么呀?”
“你不知道,那个人有多难搞?脾气特别暴躁,动不动就骂人,而且骂得特别难听。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找别人去吧。反正,我不做了。”
那个妇女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大通。
“她骂你什么啦?你这么生气?”
“她……她……,我真的说不出口,她说我是‘妖精’‘骚鸡婆’等等,反正,什么都骂。”
也许,因为生气,那人的脸涨的通红。
“她是一位瘫痪在床的病人,在床上呆久了,再加上病痛在身,难免脾气会不好的。希望你能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