遨游在美梦里的田甜脸上荡漾着迷人的笑容。
突然,婴儿的娃娃大哭,把她的梦境击得支离破碎。
田甜揉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的摸摸儿子屁股下的凉席,湿漉漉的一大片。
糟糕,又尿床了!
田甜本能的腾地坐起身,这时,睡意全飘到九霄云外了。
“宝贝,来,妈妈抱!”
她立刻把孩子抱到干燥的凉席上,然后,熟练的扯下湿湿的裤子,换上干净的。
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瞧,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当妈妈的目光和他相遇时,胖嘟嘟的脸上瞬间绽放着天使般的微笑。
亦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开心之至?
田甜按捺不住地俯下身甜甜地在宝宝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看着如此可爱的孩子,田甜感到说不出的幸福。
然而,当她抱着孩子走出客厅,看到那黑漆漆的土墙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无数拳头般大的裂缝时,看到公公婆婆身上那打了无数补丁的衣裤时,方才猛然觉醒——自己是被拐卖到这儿的。
镇派出所的会议室里,民警们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他们在研究解救被拐妇女的行动方案。
原本计划和村干部一起行动,可又担心,村干部和村民狼狈为奸,本能包庇,从而导致解救失败。
可是,在没有线人的指引下,怎样准确无误的把所有被拐妇女解救出来呢?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
最后,会议一致决定,先成立人口普查调查组,一共十个人,两个一小组,分为五小组,同时分别深入到村民家中。
这天早上,五辆警用摩托车呼啸着相继来到村里。
听到声音,很快,大家都纷纷从家里跑出来看热闹。
毛竹正扛着锄头准备去田里,这不?刚走在半路上,就扭头看见了。
他无限好奇的驻足观看了一会儿。
然而,当他看见有两位警察钻进了柱子家时,顿时感觉不妙。
因为,柱子前天才买了个媳妇,这些警察,不会是来带他媳妇走的吧?
想到这,毛竹连忙把肩头上的锄头往地上一扔,然后,疾奔回家。
田甜正在客厅逗弄孩子笑,看见毛竹回来很是奇怪。正要开口,只见他二话不说的从她手上夺过孩子,然后,再把孩子放到正在厨房洗碗的母亲怀里,接着,拉起田甜就走向后门,奔向房屋后面的山。
毛竹的母亲抱着哭闹不已的孩子一脸茫然的站在那,“唉·····”
也许,老人家还想说什么,可是,他们俩一溜烟早已不见人影。
毛竹拽着田甜一口气爬到了山顶,因为,田甜好久没有跑过这么快了,所以,她早已精疲力竭了,软榻在地不停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能········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跑,而且·······而且还要躲在这儿吗?”
稍事休息后,田甜终于忍不住问。
只见,这时,毛竹眉头紧锁着,长叹一声后,低垂着脑袋道:“警察来了,我怀疑是来解救你们的。”
“警察?什么时候来了?我怎么没看见?”
此时此刻,田甜真是喜忧参半。
“刚刚,我亲眼看见了。”
闻言,田甜额了一声,然后,陷入沉思之中。
毛竹久久地凝视着她,心想,她真的好美,就像画上的明星一般。
因为毛竹生性腼腆,他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盯着自己看,田甜感觉浑身特别不自在。
“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
田甜有些不满。
“田甜,你可以不离开我吗?”
毛竹怯怯的低声问道。
“我······我······!”
被他这样一问,田甜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撒谎吗?田甜实在不会,而且,也不是她的性格,她不想说违心的话;坦白告诉他,自己分分秒秒都想离开他,离开这鬼地方吗?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田甜连忙把目光移向别处,假装在聚精会神的欣赏远处的风景。
见状,毛竹似乎领会了田甜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耷拉着脑袋掩面而泣。
这下,轮到田甜慌乱了,她一筹莫展的看着他那不时抖动的脑袋。
说真的,田甜想去安抚他,可是,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作为一个男人,毛竹的确有一定的担当和责任心,对田甜也无微不至,特别体贴,同时,也爱孩子,总的来说,他是善良的。
可是,现实是,田甜根本就不爱他,也不可能爱他呀!
不,我不要没有爱的婚姻,坚决不要。更不要把青春埋没在这绵延群山之中。
田甜的心里在呐喊着。
更何况,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可是,我们有孩子。
一想到孩子,田甜就说不出的矛盾和懊恼。
“毛竹,你别这样!你是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田甜假装生气。
“可是,我真的害怕失去你。”
毛竹终于抬起了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一边擦泪水,一边解释。
“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再说,我也没说现在非要离开你呀!好吧,我们下山去吧?”
“不,我要在这看着那些摩托车离去。”
毛竹坚决的说道。
“可是,这·······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呀?”
田甜震惊极了,不免觉得有些难为情。
“那好吧。”
见毛竹不支声,她只有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因为两人的沉默,空气中充满了尴尬。
“田甜,我们去采摘杨梅好不好?”
毛竹突然提议道。
“好啊。可是,这里有杨梅树吗?”
“有啊。”
毛竹异常肯定的回答。
于是,他们俩便一前一后的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毛竹就收获了很多杨梅。
在树影斑驳的林中,坐在荫凉的树下,品尝着杨梅等各种当季野果子,欣赏着那些赏心悦目的花花草草,聆听着清脆悦耳的各种鸟鸣,嗅着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喝着甘甜的山泉水,也是别有一番情趣的。
可是,田甜发现,毛竹几乎不吃,总是塞给自己。他,难道是舍不得吃,想让自己多吃点?
“你能坐过来一些吗?我想跟你聊聊。”
见毛竹坐在好几米的石头上,田甜有些不解。
田甜的话音刚落,他的脸刷的红了,有些犹豫,似乎下了好大决心才缓缓的起身过来坐下。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却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尽管说吧。”
“你,为什么选择买女人做老婆?你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知道。可是,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娶老婆的,大家都没事啊。再说,我也是被我爹娘逼的。”
“什么?逼的?”
田甜扬起满是疑惑的脸,准备洗耳恭听。
“知道吗?我原本有兄弟姐妹六个的,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啊?为什么?”
田田感到无比震惊。
“他们,他们都死了。”这时,他放低了嗓音,接着娓娓道来,“那时,家里很穷,大哥十六岁就帮人家烧窑赚钱。可是,有一天,当他爬到窑顶上,观察火候,看还是否要添柴火时,窑顶突然塌陷,于是,我大哥他,他就掉进了熊熊燃烧的砖瓦窑里,结果,被活活烧死了;我二哥,在他二十岁那年,突然,莫名其妙地疯了,跑了,至今,都下落不明;我有个比我小三岁的弟弟,得脑膜炎死了;还有两个妹妹,有一天,因为喝了有毒的蘑菇汤,也离开了,她们同时没了。”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听了他讲的悲情故事后,田甜感觉特别不可思议。怎么也没相到那么多不幸会同时降临在同一个家庭里。
“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毛竹使劲地挤出一丝很勉强的笑。
不过,不可否认,今天,田甜很开心。这是被拐到这里后,最开心和自由的一天。
她打心里感谢毛竹。
“家里有几口人?”
在刘罗锅的家里,两个警察坐在他的对面,一个警察问话,另一个快速登记。
“五个。”
微驼着背的老汉答道,也许,怕对方没听明白,他又伸出了一个巴掌。
“额。都有哪些人?”
“我,老伴,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一个媳妇。”
老头如数家珍,笑着回答。
“那,现在,他们人呢?”
“他们纳,下地干活去了。”
“这样啊。能拿你家户口本给我们看看吗?”
“什么本?”
老头没听清楚。
“户——口——本”,
那个警察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额。好啊。我给你拿去。”
说完,他起身佝偻着背向里屋走去。
不一会儿,老头手里拿着一个咖啡色的小本颤巍巍的递给问话的警察。
“给。”
“谢谢!”
警察一接过来,就立即翻起来。
咦?
只见,他忽然皱起眉头。
“大伯,怎么这里才四个人?没看见你儿媳呀!”
“她,刚娶回来没多久。户口在她娘家。”
“额。那,她是哪里的?今年多大了?”
“外地的。二十来岁。
“不是,她是哪个省的,你不知道吗?”
“不太清楚。”
面对警察的穷追不舍的问话,老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着实有点奇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