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的。来,我拿一本真的给你对比一下就一目了然了,首先,你的结婚证,封面没有凹凸感,然后,相片处没有钢印,而且,字体也不对,纸质也不同。”
“啊!”
“咦,当初,是谁给你办的?”
听后,田甜眼珠子向上转了转,在努力回忆着。
“我记得,是一个短头发的女的。”
“短头发?呃,她调走了。”
“对了,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欧阳鲲鹏。”
“欧阳鲲鹏?他是哪年哪月生的。”
于是,田甜一一流利作答。
“咦,不对呀,电脑显示,那位先生的配偶不是你耶!”
“啊?那是谁?”
“祝福妮。”
“是她?”
“怎么,你认得她?”
“见过面。”
这时,事情陡然变得复杂和扑朔迷离起来,看来,只有请当事人出现,才可以解开那一个个谜团了。
于是,那个工作人员打算把欧阳鲲鹏请过来。可是,却没有他的最新联系方式。
无奈,田甜告诉他公司的名称和地址。这样,通过114查询,总算查到一个办公室的电话。
“你好,我是市民政局的,请转告欧阳鲲鹏先生即刻到民政局来,我们有事找他。”
联系上了后,大家都很高兴。
可是,在等待欧阳鲲鹏过来期间,田甜的心里却复杂极了。她既希望他能快点到来,一点一点的拨开迷雾,然而,与此同时,她又特别忐忑和紧张。
因为害怕,害怕是那个自己不忍触碰的答案——就是证实他们俩的结婚证就是假的,证实田甜才是名副其实的小三。
不久,欧阳鲲鹏开着他的跑车来了。
见欧阳鲲鹏威风凛凛的踏进民政局的大门,江帆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副眼镜戴上。
“你好!我是欧阳鲲鹏。”
他大方的走到柜台前介绍道。
“欧阳鲲鹏,对吧?”
柜台里的人仰起头细细看了他一眼。
“这个是你吗?”
他指了指田甜结婚证的半身合照问。
“是我呀。”
他肯定的回答。
“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没有回答他,而是聚精会神的在电脑里翻找着。
“那,这个呢?”
不一会儿,他指着电脑里另一张结婚照问道。
“啊?”
震惊极了的欧阳鲲鹏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额头上冒出了一个个黄豆般大的汗珠,他尴尬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田甜。
“这个是谁?”
“这,这……”
面对工作人员的逼问,他不禁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起来。
“那个,也,也是我。”
最终,欧阳鲲鹏还是豁出去了,如实告知。
“这么说,你同时拥有两个老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国家是实行一夫一妻制?还有,这本证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啦?”
“先生,你就不要装了。坦白吧。”
这时,欧阳鲲鹏心虚的看看柜台里的工作人员,又看看那边的田甜和江帆,嗫嚅道:“这本,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我问你,它是怎么来的?”
于是,在欧阳鲲鹏那絮絮叨叨的讲述中,得知,他当年是花了两百元找人做的。
“可是,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们是在这里领的,而且,我看着她压下钢印的,这是为什么?”
泪流满面的田甜禁不住提出质疑。
“因为……我不想说。再去纠察过往没意义了。”
“不行,要弄清楚的。”
那个工作人员严肃的说道。
“那个工作人员刚好是我同学,我就请她帮了个小忙。把假结婚证提前给她,然后,当着我们的面演了一出戏而已。”
“具体是怎么做的?”
“事后,她跟我说,她压根儿就没有把钢印用力压下去,钢印机被她精准的悬空在结婚证的上方大概一毫米处。但是,从侧面看,像是印上了。所以,旁人察觉不了。”
“把婚姻当儿戏!”
江帆愤然。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三个人的关系?”
“我……”
欧阳鲲鹏一时答不上话来。
“我们,离婚吧?”
田甜声泪俱下的呐喊着,随后,跑了出去。
三年前,他们俩领结婚证那天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日。
她做梦都没想到,那天,他们俩手挽着手进来,然后,欢天喜地的紧紧依偎着走出这扇门,然而,今天,今天,彼此却成为陌路。
田甜伤心欲绝的拦下一部的士绝尘而去。
随即,因为不放心,江帆也跟着上了一辆的士,“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的士一直向南疾驶着,一眨眼,就驶出了城区,到了偏僻的郊区边缘,然后,惊涛拍岸声响彻耳畔。
见前面的车停了下来,江帆也付钱后下了车。
这里是海边。
也许,还没有开发,所以,这里的游客寥若晨星。
“啊……啊…………!”
只见,田甜奔跑到海边僻静的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对着大海呐喊着,尖叫着。
那个因为极度悲伤而摇摇晃晃的苗条身影,在劲猛的海风的吹拂下,在浩瀚的大海中,看上去是那么的渺小和弱不禁风,不由让人心生怜悯。
一会儿,也许,嘶吼累了。
田甜踉踉跄跄的坐下,她尽情的放声大哭着,宣泄着心中的郁闷和苦痛。
江帆本想过去抚慰一下,可,还是回来了。
对此刻极度悲伤和绝望的田甜来说,也许,她需要的不是抚慰,而是,一方安静的空间。她,需要静一静,静静的捋一捋纷乱无章的思绪,捋一捋那近乎荒谬的婚姻。
田甜的哭声随着涛声阵阵而变得起起伏伏沉沉浮浮,那种悲怆的语调就像一把利剑一般重重的戳在江帆的心上。
哭着,哭着,渐渐的,田甜的嗓子哭哑了,眼泪也几乎流干了。
于是,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目光呆滞的眺望着远方。
蓝的天白的云,波光粼粼的海面,飞翔的海燕或海鸥,孩童银铃般的笑,弯腰拾贝的背影,互相追逐着的浪花,摩托艇耍酷般的炫技,出海打渔的船……这要在平时,是一道道自己多么爱多么美的风景!
可是,今天,此刻,摄入田甜眼里的一切一切都是灰色的,黑色的,全都了然无趣极了。
田甜感觉天都要塌了。
假的!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结婚证是假的,身份是假的,情感是假的,救助于危难中是假的……没有什么不是假的!
唯独自己是真的,真的怀孕了,真的当妈妈了,真的被无情的轰出家门。
自己就像一个傻逼的小丑一样演绎并陶醉在自己的角色里不能自拔,尽忠尽职地做一位好妻子,好儿媳,好母亲。
不,不,这不公平,不公平!
这辈子,田甜最最最深恶痛绝的就是别人的欺骗。
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把自己当猴耍,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如履薄冰的小心提防着,可是,不料,还是中招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玩弄了。
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真是太可笑,太讽刺了!
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无耻的小三,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可恶的第三者。
哼,欧阳鲲鹏,我恨你!恨你,恨你!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此荒诞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那两个孩子将怎么办?这些,自己都不堪设想。
难道自己就这样永远都不和孩子们相见了吗?
不,办不到,真的办不到!
以后回到家,当爸妈问起孩子们时,自己将如何回答?难道说他把自己一脚踹开了,不要自己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田甜上岸来。
江帆有些担忧,于是,走过去一看,惊讶地发现田甜近乎虚脱地斜靠在石头上。
也许,是太阳太猛,太伤心,加上脱水的缘故吧。
见状,江帆立即从包里取出自己的水喂给她喝。
当田甜好些后,他连忙把她搀扶到阴凉的树下休息。
“田甜,你何必折磨自己呢?一切都会过去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江帆禁不住心疼的埋怨着。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就永远也不能和小雨小雪见面了?”
她气息微弱的嘀咕。
“不会的。即使他们俩不是你抚养,在法律上,你也理所当然的拥有自由探视权。这个,他是无权剥夺的。再说了,如果他不让你见孩子们,你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争取自己的权益。”
“真的!”
田甜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缕欣喜的光芒。
“可是,你说,我是不是成为了全世界的笑柄?是不是天下所有人都将鄙视我,看不起我?”
“田甜,你想哪去了?怎么会鄙视你?我们所有人都在同情你,心疼你,关心你。真正让天下人愤恨和不齿的是欧阳鲲鹏,欧阳鲲鹏!那个没心没肺的负心汉,那个可恶的大骗子!”
不知为什么,一提及“欧阳鲲鹏”这个名字,田甜那伤心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于是,江帆只好赶紧把嘴巴闭上。
海风吹拂下,田甜蜷缩在石板上,一脸憔悴,她的鬓发有些凌乱,呆滞的目光纹丝不动地盯着某处。
她那泪痕斑驳的脸颊,忧伤的神情……似乎和海滨有些格格不入。
在大多数人心里,大海,是极具浪漫情怀的,是恋人和风情万种的人喜欢与向往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江帆感觉饥肠辘辘的,一看表,原来十二点四十了。
糟糕,怎么回去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