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郡北边有个玄艮村，村民朴实无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虽然略显枯燥，但还算祥和。

有一天，来了一个叫小草的姑娘，她十分活泼，很喜欢干活，而且手脚麻利，帮村里各家各户都干了很多活，不知疲倦。

少女说自己逃荒到此无家可归，于是村民收留了她，村长把她安排到了书生东深家里。东深二十出头，未娶妻，独居。小草被安排住在他家他原先是不同意的，怕人说闲话，毕竟孤男寡女，但是小草满不在乎，一进东深家就干起了家务活，三下五除二就把东深家里打理地井井有条。

在村长和村民们的劝说下，东深答应让小草住进了自己家，他把杂物间清空，自己住，把原先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小草。

自从小草住进来后，东深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不是他不想干活，而是小草太能干了，把他的活全部干完了。东深每天不是到处晃荡就是安心读书，日子过得竟然十分惬意。

原本有些枯闷的村子也因为小草的到来开始多了欢声笑语，小草始终一如既往地能干，每天都是连轴转，帮了东家帮西家，根本停不下来，还整天乐呵呵的，逢人就笑，她的笑也很有感染力，村民们对她的喜爱日益增加。

小草喜欢叼着一根青草干活，她说这样得劲，而且她喜欢吃草，经常嚼草根，嚼烂了直接吞下。

小草的个子不高，而且肤色偏黑，但是长得很壮实，徒手拎着一百来斤的重物奔走如飞，她眼睛很大，水汪汪的，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虽然样子不美，但是书生东深渐渐爱上了这个姑娘，在村民们的撮合下，小草跟东深成亲了。

成亲后，小两口越来越恩爱，小草到哪里，东深就捧着一本书跟到哪里，一个干活一个读书，竟然十分和谐，村里一个擅长画画的老者还将这个场景画了下来，送给了他们。东深特地裱了起来，挂在屋内最显眼的地方，说画是他们爱的见证。

成亲三年后的一天，小草照常在地里干活，东深这次却没有陪在旁边，而是被村里一帮小孩撺掇着去掏鸟蛋。东深想让小草尝个鲜，自告奋勇爬上了大树，鸟窝很高，而且是在枝丫边沿，东深见到满满一窝鸟蛋太过兴奋，结果一脚踩空，从十多丈的树上跌了下来。

好巧不巧，地面有一颗尖锐的石头，东深掉下后心脏正好被尖石扎穿，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土地，小草闻讯赶来的时候东深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草抱着东深哭得撕心裂肺，很多小孩见状怕小草怪罪，偷偷溜走了，只有一两个小孩估计是吓傻了

，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

痛哭中的小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止住了哭泣，然后将东深放平，简单清理了一下他的伤口。接着，在小孩和赶来的村民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小草五指成爪，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心口，然后将血淋淋的心脏掏了出来。

看到小草将自己的心掏出，然后装进东深心口后，无论是小孩还是村里的大人，全部转身就跑，同时撕心裂肺地大喊：“妖，妖怪！”

当东深再次醒来后，感受到了心脏强烈地跳动，他浑身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他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我不是从树上摔下来了吗，这么高跌下竟然没死，真是福大命大。我得赶紧去告诉娘子。”东深爬起来就往小草之前干活的地里跑。

一路上，他见到了一些村里的人，他们见到东深后都仿佛是见到了鬼，转身就往村里跑。东深没有找到小草，以为她回家了，于是他一路跑回了村。

村口，村长带着全村老少全部全副武装，拦住了东深。

“东深，你是人是妖，或者是鬼？”村长壮着胆子质问东深。

东深被问蒙了，说道：“我当然是人啊，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不是吗，村长，发生什么事了，干嘛这么问，而且，你们为什么这么大阵仗？”

村长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你从树上摔下来，本来已经死了，但是你娘子小草是妖怪，她把自己的心脏换给了你，你活了。”

东深如遭雷劈，呆愣了好久，然后万念俱灰问道：“小草人呢？”

村长道：“不知道，但是我们不会再让她进村了。而且，我们也会将你送交官府。”

“为什么？”东深不解。

有村民喊道：“因为你已经是半妖，为了不牵连我们，我们只能将你递交官府。”

东深跌坐在地，双眼无神。正在村里一些壮汉准备上前将东深捆绑的时候，小草出现了。

“你们不能抓我丈夫见官。”小草拦在了东深面前。

东深却将小草一把推倒，嘶吼道：“都怪你，你这万恶的妖怪！”

小草从地上爬起，泪流满面，但是没有反驳，任由东深不停地咒骂。

狠狠骂了一通后，东深转身往山里跑去，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夫君！”小草大喊着追东深而去。

村长带着一些村里的汉子带着家伙也跟了上去，还有人紧急报官去了。

慌不择路的东深跑到了一处悬崖边。

“夫君，你别想不开，半妖怎么了，我们远离人类就好了。”小草劝道。

“你别过来！”东深朝着小草大吼，然后喊道，“我是人，不是什么半妖，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我不忍心你离开我。。。”小草哭泣道。

东深冷笑：“不忍心？是想害我吧，害我成为众矢之的，害我身败名裂，害我从此如同过街老鼠，只能东躲西匿！”

“不是的。。。”小草不断摇头。

东深恶狠狠地盯着小草，然后放声大笑，笑得十分癫狂。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如愿！”东深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小刀，然后一刀向自己心口扎去。

小草花容失色，惊恐地跑向东深，但是东深的手很快，一把将心脏掏了出来，然后冷笑着丢向了小草，紧接着，他转身跳下了高崖。

小草扑到高崖边，手里捧着还在跳动的心脏，双眼流出了血泪。

“为什么，为什么。。。”小草喃喃自语。

这时，村民们也赶到了，刚好看到东深跳崖，小草扑过去的场景。村民们不敢近前，只是远远看着。

“哞！”

一声洪亮的牛叫声响起，由远及近，一道高大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高崖上。

“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头上长着两只大牛角，他关切地呼唤着小草。

“父亲你别过来！”小草泣不成声，双眼无神，呢喃道，“夫君死了，死了。他不要我了。。。”

“妖怪！又一只妖怪！”村民们大喊，敲打着手中的武器，恐吓着突然到来的男子。

男子回头冷冷看向众多村民，大声道：“我就是牛妖，你们奈我何？”

“是不是你们欺负了我家姑娘？我要你们偿命！”牛妖说着身上的妖气大放。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村民们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那是牛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而且已经锁定了他们。

牛妖身高两丈有余，身形壮硕，如同一座小山。他一步一步朝着村民们走去，嘭，嘭，每一步都引起了大地的震颤，村民们的心也跟着嘭嘭剧烈跳动，仿佛随时会爆开。

“父亲，请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没有错。错在我是牛妖，人和妖注定隔着山。”说完，小草一把捏爆了手中的心脏，然后跳下了高崖。

“乖女儿，不要！”牛妖高高跃起，一步跨越几十丈距离，直接跳下了高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