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木天准备离开府衙的时候,一个老者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腰挎宝剑的青年,青年太阳穴凸出,一看就是外家高手。
“年轻人,我看你从府衙出来,又站在门口观望许久,是不是看出了不同寻常之处?”老者笑呵呵看着木天问道。
木天看向老者,六旬上下,清矍,双眼洞若观火,随身带着一个有些磨损,但是铮亮铮亮的铜烟袋。
“老先生有何指教?”木天笑问。
老者摆摆手,谦虚道:“哪有什么指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我见年轻人你仪表堂堂,颇具龙凤之姿,定非池中之物,一起到前面喝喝茶,交个朋友如何?”
木天心道好厉害的望气术,口中笑道:“有何不可。”
于是三人就在府衙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摊点了一壶茶,几份小吃。木天与老者相对而坐,青年没有落座,而是侍立在老者身旁。老者拿起铜烟袋装烟,青年马上掏出火折子帮忙点火。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木天知道对方叫京道才,游学至此,身边的青年曾是老者书童。而老者也知道了木天是薛府的姑爷,曾是和尚。
“少侠刚才是不是看出了府衙的异常?”京道才抽了一口烟,笑问木天。
木天反问道:“老先生怎么看?”
京道才愣了一下,呵呵笑道:“我能够感觉到郡守府邪气冲天,但具体的,却看不出来。”
木天知道对方没有说谎,于是笑道:“确实有很重的怨气,一道阴魂被强行封印,而这道阴魂即将脱困。”
“少侠既然看出了问题所在,为何不帮忙解决?”京道才看着木天眼睛问。
木天跟京道才如炬般的慧眼对望,叹息道:“其中因果太重,我不好插手,而且当事人也不想我插手。”
“这就是你们佛门中说的佛渡有缘是吗?”京道才笑问。
木天道:“是,也不是。”
京道才思索了一番,然后呵呵笑着为木天添茶,开始聊起了其他话题。
“小老弟戴的玉佩好别致啊。”京道才很随意道。
“很普通的挂饰而已。”木天笑道。
这玉佩正是白老头给木天的那枚,因为薛贵没收,所以木天自己戴了,虽然说和尚不能穿金戴银,但现在自己暂时不是和尚,而且还是白老头的,不能弄丢了,随身佩戴最好。
“能否给老夫看看,我见上面的纹饰有些特别。”京道才眼中有些急切。
木天取下玉佩递给了对方,京道才放下铜烟袋,双手捧着仔细看了又看,眼中神色多次变化,还多次抬头看木天。
“小老弟从小就带着这个玉佩吗?”京道才看似随意地问道。
木天道:“不是,我师傅最近才给我的。”
京道才哦了一声,没有追问,然后将玉佩递还给了木天。
“小老弟别介意,我对一些图腾纹饰比较痴迷,见你玉佩上的纹饰很少见,故而唐突了。”京道才解释道,重新拿起烟袋抽了起来。
“理解。”木天将玉佩戴回了脖子上。
京道才很博学,是货真价实的大儒,佛,道,儒都有所涉猎,跟木天相谈甚欢,两个人渐渐找到知己般的感觉。
“小老弟,没想到我们如此投缘,简直是忘年交。”京道才哈哈大笑,精神矍铄,丝毫没有龙钟之态。
“老哥你博学多才,跟您一番聊下来
,受益匪浅。”木天也哈哈笑着。
“什么事情聊地这么开心。”一个动听的声音响起。
薛苕找来了。京道才和他身边的青年看到过来的薛苕后都眼神一亮,暗道好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这是我家娘子,薛苕。”木天介绍道。
京道才站起身,向薛苕行了一个读书人的见面礼,自我介绍道:“老夫京道才。”
薛苕见对方年纪都可以做自己爷爷了,行礼还如此隆重,当即有些不知所措,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京道才的动作回礼,说道:“小女子薛苕,见过先生。”
“你怎么来了?”木天问薛苕。
薛苕回道:“现在是午饭时间了,找你回家吃饭呀。”
木天转向京道才问道:“老哥,一起到我府上用餐如何?”
京道才摆手道:“不了,谢小老弟盛情,你快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坐坐。”
于是,木天带着薛苕离去。
“大人,接下来如何做?”木天走后,京道才身边的青年小声问道。
京道才看着不远处的府衙,然后拿着铜烟袋在地面轻轻地敲,将烟灰都捣腾出来,同时淡淡说道:“不急,我们等。”
京道才再次开始装烟,青年见状麻溜又拿出了火折子。
几天后,府衙接连出现怪事。先是大白天突然飞来许多的乌鸦,盘踞在府衙各处,怎么赶都赶不走,而且叫声凄婉,闹得满郡皆知。
继乌鸦之后,第二天白天大批大批的蝗虫盘旋在府衙上空,嗡嗡的叫声扰得府衙上下不得安宁,消灭一波又来一波。晚上的时候,又飞来密密麻麻的吸血蝙蝠,见人就咬,阴暗的角落里涌现出一只只老鼠,眼睛血红,疯狂噬咬家具。
府衙里的道士近期因为罗刹鬼的事情死了大半,目前留守府衙的只有一个地师三品的道士,在他出手下,乌鸦,蝙蝠,老鼠等等都被清理干净。
还在府衙养伤的黑卫三跃上高墙,他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找来郡守一番责问下,郡守道出了实情。
原来郡守为了官运亨通,将一道阴魂封印在了狴犴玉兽体内。帮忙施法的道士说只要把封印阴魂的狴犴玉兽放在接待大厅,吸收了各种阶层的人的负面情绪后,狴犴兽就会显灵,保郡守平步青云。
“说这话的道士何在?”黑卫三怒道。
“死,死了。被罗刹鬼所杀。”郡守如实说道。
黑卫三冷冷道:“就算他没死,我也会立马杀了他,妖言惑众的恶道。”
“快带我去看看那个狴犴玉兽。”黑卫三仿佛想到了什么,赶紧催促郡守带路。
当郡守和黑卫三来到接待厅的时候,刚好看到狴犴玉兽出现无数的裂痕。
接着,嘭的一声,狴犴玉兽爆裂开,一团红雾冒出,幻化成一个妇人的模样,死死地盯着郡守,后者一阵哆嗦,差点跪了下来。
妇人体态肥胖,眼睛很小,鼻子很高很大,嘴巴也很大,牙齿尖尖,血红色,腰围如水桶般粗。
“我来拦住她,你快去找木天来。”黑卫三对郡守说道,看对方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黑卫三扇了郡守一巴掌,吼道,“蠢货,还不快去!”
“哦,好,马上去!”郡守醒悟过来,踉跄着出了接待厅。
“夫君,你这是要去哪?怎么一见到奴家就要跑啊?”妇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呼!妇人再次化为一道红
雾,想追郡守,但是被黑卫三拦住,他手中的剑红雾有些忌惮。
黑卫三对付有形体的妖怪很在行,对付鬼物就差了很多,而且他伤势未愈,只拦住了红雾几息的时间就被后者突围而去。
刚跑到院子的郡守被红雾追上,再次幻化而出的妇人死死掐住了郡守的脖子,眼中迸射出刻骨的仇恨。
“夫,夫人,饶命!”郡守眼泪都被掐了出来。
妇人看到眼泪后手松了松,但很快又再次用力,厉声道:“夫君,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的话比鬼还要让人不能相信。”
就在妇人要掐死郡守的时候,木天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能了?”木天双手合十,缓缓上前。
刚准备冲上去的黑卫三止住了身形,变得不着急起来,归剑入鞘,抱着剑倚在门框看戏。
此时已经是夜里子时,没有月亮,但是郡守府火把通明,密密麻麻的官兵围住了院子,但是这些官兵都不敢上前,他们都认出厉鬼是郡守夫人,而且是前任郡守的女儿。这些官兵惧怕郡守夫人胜过惧怕郡守,因为她生前实在太彪悍。
地师三品的道士也出现了,是个圆胖的老道士,他刚来江游郡不久,不认得妇人,见到郡守有危险的他朝着厉鬼大喝一声:“孽障,放开郡守,否则让你魂飞魄散!”
厉鬼闻言突然转向老道士,桀桀怪笑一声后,伸手向老道士一拂,顿时一道红雾飞出,变成一只红色的血狼咆哮着向老道士扑去。
“放肆!”老道士一口舌尖血喷在手中的金钱剑上。
本来毫不起眼的金钱剑顿时光芒大放,然后脱手而出,奔雷般斩向扑来的血狼。
刺啦!血狼被斩为两半,老道士刚想笑,但是却惊恐地看到两半血狼竟然再次重合,然后速度不减向他咬来。老道士明白,如果被这只血狼咬到,自己不死也要元气大伤,但是他已经避无可避。
就在老道士准备等死的时候,一道白光蹿来,一口将血狼吞掉了。
白光是一只两尺来长的白貂,它身后有庞大的虚影一闪而逝,血狼也是被虚影吞噬的。
追影貂傲娇地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老道士,然后化作流光眨眼到了木天肩膀上。
厉鬼见追影貂破了自己的鬼术,开始慎重地看待木天,她看得出追影貂是面前少年的宠物,能养如此厉害宠物的人,她相信不会是简单人物。
“我只是为了报仇,大师为何阻拦?”厉鬼质问木天。
木天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让小僧帮你们解开怨仇如何?”
厉鬼声嘶力竭道:“我跟他仇深似海,无法化解,至死不休!”
木天叹息道:“何必呢?”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厉鬼桀桀怪笑道。
木天问:“那你要怎么做呢?”
厉鬼道:“拿他的神魂点天灯,烧个几百年。”
众人闻言直打哆嗦,黑卫三都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木天叹息道:“他死后会有无边的地狱等着他,而且,从今天开始,他应该也不会好过了。”
厉鬼道:“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官运亨通的很。”
“他很快官运就不亨通了,而且即将沦为阶下囚。”一个声音响起。
京道才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举着一块令牌,众多官兵见后纷纷让开道路,同时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