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木天他们休息以西一里处,一棵很大的歪脖子树树杈上,吊挂着一具骷髅,白骨森森。
木天刚准备上前取下骷髅,突然一阵阴风吹来,鬼哭狼嚎,夹杂着刺耳的骂声,听不出骂的是什么。
青竹长剑出鞘,紧张兮兮。而追影貂一声吼,阴风顿消,鬼哭声也停了。
“哗啦!”
挂着的骷髅从树杈掉了下来,散为无数块。
白衣女鬼出现,脸上带着歉意。
“我们答应救你,你为何还要吓我们!”青竹怒意涌动,瞪视白衣女鬼。
“不是她弄的。”木天的声音响起。
木天取下布袋,一边收骷髅,一边问白衣女鬼:“你是不是跟那厉鬼有仇?”
白衣女鬼摇头,神情有些躲闪,结巴道:“没,没有。”
木天抬头看了一眼白衣女鬼,没有再问什么。
青竹上前帮木天敛白骨,小声问木天道:“刚那是什么厉鬼?”
木天答道:“是一个小鬼,很凶的小鬼。这具骷髅之所以没人敢取下安葬,都是因为他的阻挠。”
“这是有仇?”青竹惊讶道。
木天轻轻点了点头。
青竹看向后面的白衣女鬼,发现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请你说实话,不然我们帮不了你。那个小鬼跟你是什么关系?”木天问白衣女鬼。
白衣女鬼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是,是我未出世的孩子。”
“你,你堕过胎?”青竹讶然。
白衣女鬼道:“是的,而且,不止一次。”
就在这时,狂风再次大作,吹得青竹和木天的衣服猎猎作响,白衣女鬼的灵体惊恐地看向远处,那里,烟雾朦胧,有一个满嘴尖牙,凶神恶煞的小鬼若隐若现,张牙舞爪,恶狠狠瞪视着白衣女鬼。
“吼!”
追影貂很不爽地大吼了一声,瞬间风停,小鬼也消失不见,烟雾散尽。
“你继续说。”木天对因为追影貂的一声吼正在瑟瑟发抖的白衣女鬼道。
白衣女鬼纠结了一会,道:“我成亲得早,丈夫身体好,我们每年生一个,一生就生了十五个,后来实在养活不了再多,就开始节育,但我丈夫实在太强,我还是不断怀孕,于是我连续堕了五次胎。”
“那个小鬼不会连续五次都投胎到你家吧?”木天眼神怪异。
青竹同样惊奇地看着白衣女鬼,而且脸红红的。
“是,是的。”白衣女鬼小声道。
木天唏嘘,道:“难怪怨气这么大。”
“你需要我们送你的骸骨到哪里?”木天问。
白衣女鬼道:“到前方三十里的木镇。”
......
木镇只是一个很小的镇,稀稀落落住着几十户人家。
木天和青竹进入小镇,来到镇西一处竹房前,院子里,有一个佝偻的男子,十分憔悴,皱纹满面。
“公子,是这家吗?”青竹问木天。
木天点了点头。
感觉到竹房四周浓烈的死气,木天皱起了眉,然后步入院中。
“你们找谁?”佝偻男子双眼无神,冷漠地看着木天和青竹。
“大爷,我们受托送一副骸骨回来。”青竹回道。
佝偻男子闻言大怒,斥道:“你叫谁大爷,我四十未到,正直壮年!”
“什么骸骨?”佝偻男子紧接着又问道。
木天打量着佝偻男子,摇头叹息,问道:“你家十多个孩子呢?”
男子闻言脸色陡变,惊问道:“是镇上哪户人家跟你说的,别听他们乱说!”
木天道:“我们不是听镇上的人说的,而是听你妻子说的。”
“胡说,我妻子死了好几年,哪里听来!”男子捡起边上的一根粗木棍,就要来赶木天他们出去。
一阵阴风吹起,男子眯起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白衣女鬼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鬼,你是鬼!”男子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衣女鬼上前两步,脸上浮现思念,关切道:“夫君。”
“你别过来,你个荡妇!”男子害怕中夹杂着厌恶。
“我不是!”白衣女鬼泪眼婆娑,后退了两步。
“还说不是!如果不是你在外面勾搭了其他男人,你会这么排斥跟我亲热?”男子大吼。
青竹脸又红了起来,转头看向别处。
木天也有尴尬之色。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再怀孕。。。”白衣女鬼解释道。
男子嗤之以鼻,怒道:“怀孕了堕胎就好啦,解释就是掩饰,好留着精力去讨好外面的野男人!”
“公子,我出去散散闷气,我怕待着这里会忍不住拔剑。”青竹说完,转身快速出了院子。
木天也忍不住了,突然上前在男子身上点了几下。男子先是一愣,然后斗大的汗珠浮现。
“啊!好痛啊,你对我做了什么?”男子在地上不断打滚,冷汗如雨下,双拳紧握指甲深入肉里,身子躬成了虾米。
“求大师饶过我夫君!”白衣女鬼向木天跪了下来,哀求道。
木天对男子道:“堕胎的痛苦比这要更厉害几倍,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下你妻子堕胎的苦楚。”
男子双眼血红,抬头看了看木天,然后又看了看白衣女鬼,最后又开始满地打滚,喊地撕心裂肺。要不是邻居都住的远,肯定都跑过来了。
大概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木天解除了男子的痛苦,男子大口喘着粗气,静静地趴在地上休息了很久,然后才慢慢站起了身。
“堕胎真的有这么痛?”男子问木天。
木天回道:“只会更痛。”
男子神色复杂,看向自己的妻子,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白衣女鬼喜极而泣,上前紧紧抱住了男子,男子也想抱女鬼,却抱了个空,因为对方是灵体。
“我们的孩子呢?”女鬼问男子。
男子流下了浊泪,哽咽道:“除了大妞和二妞早早远嫁,大娃三娃外出谋生,其他的孩子都死了,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的时候都满脸是笑。”
“而且你知道吗,我这两年每天晚上都梦见他们,十一个娃,大大小小,全部围着我让我救他们,我问怎么救,他们就一哄而散,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可怕的小男孩在远处朝着我笑,那笑声和笑脸别提多瘆人了,我每次都惊出一身冷汗,然后我就从梦中醒来了,醒来后房间里凉飕飕的,如寒冬刺骨,每天重复的折磨,我原本强健的体魄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男子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镇上的人都说我是思念过度,得了失心疯,都不愿听我说,现在更是都不敢靠近我们家。”男子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得稀里哗啦,把青竹都吸引了进来。
其实在男子满地打滚的时候青竹就已经在门口观望了,只是没有进来。
木天明白了前因后果,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高亢的佛号,竹房四周的死气开始汇聚,一团团黑气出现,然后凝聚成一个个小孩。
“父亲,母亲!”
十一个小孩都呼唤着,想跑过来,但是被远处一个小鬼用一根根鬼气幻化的绳子拉住,十一个小孩挣脱不开。
“放肆!”木天一跺脚,嗡的一声,绳子纷纷断裂。
脱困的十一个小孩很快跑到了佝偻男子和白衣女鬼的身边,围着他们的父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很多个还一直在哭。
“二娃,四娃五娃,还有你们,你们怎么都变小变矮了?”白衣女鬼看着原本已经是十多岁小伙子的几个儿子都变回了七八岁时候的样子,十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