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凛，虽然已经知道『实言之鉴』的效果，但听到研制出这种药的人说出来，还是觉得不能释怀。可是刹婆既然能做出这样让人又爱又恨的毒药，为什么不做出解药来呢？
“我不会随便把药给别人，送这个字我从来不会说。凡是能从我这里拿走药水的人，一定会留下一些自己宝贵的东西，这就是等价交换。”刹婆满是皱纹的脸抖了一下，好像在笑，“你有什么可以和我交换的？”
我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抽动着嘴角说道，“不是我要和你换，是你们家族里两个晚辈……”
“那行了，你让他们自己来找我吧。”老人家收起拐杖往那一坐，很有一副『我等你来找我』的架势。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看着刹婆似乎不太想和我交流下去，难道我就只能这样把她丢在这里了吗？如果绯回来看到她，一定会弄死我的。
那个……我好像还没学会把召唤出来的妖怪重新送回花名册里，而且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下我要怎么把她送回去？
我正发愁呢，屋外传来绯的声音，“怎么我房间的门开了，家里来客人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好死不死绯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来。我还想做点什么补救一下，谁知道房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刹婆见到绯倒是更显得自在一些，乐呵呵地朝绯走了过去，“小狐狸，好久没见了，看起来你过得挺不错啊！”
绯听见这个声音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开口，“您是……刹婆大人？”
“正是老身，没想到小狐狸还记得我。”刹婆感觉很满意，回过头来看了我几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了孩子。”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刚才说什么？不会是年纪大老糊涂了吧！
绯连忙出声辩解道，“哪能呢，您看看清楚，他可是一个普通人类的孩子。”
刹婆却摆摆手，毫不介意谁对谁错，“老身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啦，看错个把人也是很正常的。那么……我们可以出去说话了吗？”
“您慢点。”绯对刹婆也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看来在这样的老辈儿面前，即使是平日里爱吹牛逼的绯也不敢造次。只不过在搀扶刹婆出去的时候，绯朝我投来了一个想吃掉我的眼神。
啊，看不见，看不见。
三人来到客厅，刹婆一边打量着厨房，嘴里一边啧啧作响，“人类的世界果然是越变越奇妙了，什么东西都能做出来，真是厉害得很。难怪妖怪们和人类斗了上千年都不是对手……”
绯挨着刹婆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阵之后说道，“既然您已经出来了，那有些话我就跟您实说了吧。您族里的晚辈误喝下了您调制的『实言之鉴』，所以想让您费费心再调制一副解药……”
刹婆却说道，“有些话我已经和人类的小鬼说过了，解药呢我是没有的，就算有也得来人拿东西和我交换，规矩你应该比这个小鬼要清楚得多，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绯轻轻叹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我却听着不太明白，问道，“刹婆，怎么说你也算是家族里的长辈，大家都是人鱼，为什么不能出手帮一帮呢？”
刹婆大笑起来，冲着我直摇头，好像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若是六百年前有人对我说这句话，我也许不至于会这样铁石心肠。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研制出『实言之鉴』这样的东西来吗？”
我想到『实言之鉴』的效果，顿时心里生疑，“这个药水……你不会是留给自己用的吧？”
“小鬼果然头脑灵活。”刹婆挑着眉看我，“没错，当初这药水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但是没有想到，最后用上的人却不是我。”
这里面一定又包含着几百年前的爱恨情仇，太复杂，搞不懂搞不懂。
刹婆高昂的头低了下来，似乎在回忆过去的事情。很快地她回过神来，略带着自嘲笑了笑说，“年纪大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倒是你这个小鬼，明明是个普通人类，却为了妖怪的事情奔走，这里面是不是有些事情，是老身我不知道的？”
说着还用探寻的目光扫过绯。
绯在边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刹婆刚才说的话。
见绯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刹婆也不是很在意，她将目光放到窗外，看着外面的景色有些愣神。我没有窥探人心的本事，也猜不出老太太在想什么，只好也跟着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刹婆才幽幽地说道，“嗬，果然是年纪大了……也罢，我们就去看看，那个不小心『误喝』了我的『实言之鉴』的族人，究竟能蠢到什么地步。”
嗯？这么晚了我们还要出门？我看看天色，已经过了晚饭的饭点了。我不解地看着绯，但是绯只是顺从地搀扶刹婆走出宅子，根本就不理我。
啊咧，这是在生我的气吗？
刹婆看着年纪大，走路倒是不慢。而她一直从我家到香樟街都没有左顾右盼，似乎早已有了目标。我只知道瑶凌住在富人所在的小区，但如果像这样用走的，估计得走到后半夜才能到，更何况我看他们并没有想去富人区，所以只能跟着他们后面。
刹婆在一条街上停了下来，左右环顾了一番后问绯，“这里妖怪的味道还真是浓重，看来有许多同类还是禁不起诱惑来人界生活了。”
绯低下身子说道，“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哈哈，绯这臊眉耷眼的样子，真是第一次见。
我们仨就在这里站着，也许是这个组合太抢眼，人来人往地都在看我们。还有些妹子频频回顾，甚至还拿出了手机，似乎想和绯认识一下。
一直站着没动的刹婆突然转头看向大门，向一个女生说话，“你这是怕谁看见呢，怎么还藏着原来的模样？”
我不明所以地回过身，却看见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