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剑是不利的呢？

这一刻，他与剑真正合为了一体，剑随人动，那双单薄白皙的手轻轻扬起，只于空中留下一道惊涛骇浪的银光。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白衣男人站在原地抬起手而已，轻飘飘的一击，看着并没有什么攻击力。

柏狞瞳孔一缩，心脏砰砰砰快要从嗓子眼里跳脱出来，千年前就是这个人，也是这般的作态骗了所有人，当时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模样的人出尽风头，甚至还丢了神界第一的封号。

如今再来一次...他绝不会像当初那般狼狈！

柏狞心中暗暗发誓，甚至预感到自己打败男人后那些属于他的荣耀都将回来。

此时在他眼里，那在旁人看来气势滔天，磅礴大气的剑气也变得格外缓慢，他看着那剑气慢慢向他驶来，漫不经心的迎了上去一一

该结束了。

你像一根刺般留在所有神仙中提不得、说不得、想不得的日子该结束了，今日，就让我来亲手结束这一切。

那些属于我的、蒙上尘埃的荣耀也终于要回来了。

他噙着笑，堂而皇之的迎了上去。

手中握着的重锤牢牢将剑气挡住，像一座巍峨的大山。

高手过招，一招便可分出胜负，如此看来倒是柏狞技高一筹了。

是啊，管他招式再怎么华丽，还是真正实用才是上策...啊。

柏狞立于半空，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那道剑气像用陶瓷做的泥娃娃，不过看着厉害罢了，碰上他还不是被打回原形。

"苏禾卿，你原来也..."他瞳孔猛地一缩，话音戛然而止，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又无比恐惧的东西，手中握着的重锤毫无征兆的化成了一堆灰烬。

"不过如此。"白衣飘飘的嫡仙帮他把未说完的话补完，他脸上还挂着令人心醉的甜丝丝笑意，眼中倒映出一道白光，白光一闪而逝，那道惊鸿剑气从柏狞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弄得一愣。

只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剑气将柏狞身体...一分为二，不，不是一分为二...

白衣男人微微仰天，面容美如画，侧脸更是矜贵艳丽，微微上挑的唇角，含着笑意的眸子凝视着半空，那眼神真是温柔极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喜爱的玩意儿，能使他眼底落入繁星。

漫天飞舞的血雨，剑气里蕴含的磅礴灵力将他身体撑爆，发出一声刺耳的激鸣，鲜红的血雨无情的落到所有人身上，唯独男人身上隔了一层屏障，连漫天的血雨都侵不进去。

"啊一一"响彻云霄的尖叫。

众人像是终于从这场荒诞陆离的怪梦中惊醒，纷纷抬眸望了过去。

不大的青年，着一身斑斑点点的白衣，跪倒在那堆由重锤化成的灰烬面前，失声痛苦，颤抖的双肩，单薄的身体，无一不在说明他年龄尚小，还承受不了这么巨大的打击。

可...那又如何呢？

众神无声的看着青年痛哭，末了青年抬起那双赤红的双眸，俨然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样，"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一字一句，恨不得嗜其血肉。

白衣男人这才正眼望了过来，施施然的一瞥，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生气的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时，嘴角往上翘了翘，甚至踱步走了过去。

在青年一丈处堪堪停下，那真是个极好的位置，方便青年一起身就能将恨意连同决绝一块儿刺进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青年却不敢妄动，身体在男人的威压下越加单薄无力，尤其是他此时半跪着的姿势...像是在对男人叩拜一般。

却听男人特有的慵懒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自头顶响起，"喏，那你就杀好了。"

"我就站在这里，你能杀了我就好了。"

柏生悦猛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不止他，就连其他人也震惊了。

"这苏禾卿莫不是傻了不成？不赶紧斩草除根还说出这种话。"

"太嚣张狂妄了吧，真以为自己能有十二条命？大言不惭。"

"嚣张！太嚣张了！"

苏禾卿哼笑一声，无视流言蜚语，甚至亲自把剑递到柏生悦手上，语气怪漫不经心的，如春花拂过落叶，"你要杀便杀，报仇也好，怎样都好，只是你得明白一个道理。"

他声音蓦地沉了下来，怪冷冽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杀他是他罪有应得，是他该死，你杀我，是为了什么呢？"

柏生悦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干涩，说不出话，那把剑也迟迟不敢去接。

"我也就罢了，柏狞伤我挚友，该不该死？"

男人厉声发问，柏生悦呼吸错乱，说不出话。

男人忽然歪头，显出几分孩童般的天真，却也无端暴露了那颗心下的冷硬，他用剑尖挑起青年的下巴，十足十的轻佻。

"你可知，人呐，都是要为犯下的错误负责的，而你，也曾伤过我...嘶"心口又疼了起来，这次不是那种酥酥麻麻，而是铺天盖地的袭来，打的他措手不及。

嘿，那小子发什么疯呢！

柏生悦还愣愣的保持着那个动作等待男人未尽的话，脑子在那一瞬间想过无数种答案。

他也曾伤过他的朋友？

谁？

脑子里有个身影越来越清晰，他猛地偏头，旁边就是那口水晶棺，正安安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没逃过的血雨偏偏未在那口棺木上留下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