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烟花下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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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的年夜饭,没有一点过年的喜庆,纯粹的为了聚会而聚会,仿佛这顿年夜饭一方面是某些人巴结权贵的机会,另一方面是萧远慷慨解囊恩泽【穷亲戚】的方式。尉迟冰雪并不因为这种世态炎凉占据了团圆气氛而遗憾,正好她不想用萧家的温馨来对比自己寄人篱下的凄凉。

萧家的亲戚太多,萧逸为她一路介绍过来,她基本上是转个身就忘了对方的身份或名字。萧逸俯在她耳边低语【大部分都是远亲,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你不必紧张,不用理会他们。】

她含笑点头,大概萧逸也知道,就算要求她熟记于心也是白日做梦。让她意外的是,没有人为她的出现感到惊奇,似乎在媒体的舆论下,她和萧逸金童玉女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谁都认为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一对。

萧远在这个场合见到她,对她赞许的一笑,眉眼间竟然让她觉得有些温暖,一瞬间她变得恍惚,这个数月来伴在她床畔的男子,真的可以给她久违的家的感觉?

饭桌上她坐在萧逸的身边,隔着萧逸的,便是一家之主萧远,再挨着,是被全家男人当做手心宝贝的萧家唯一女儿,萧淼。

【爸,楚大哥今年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过年?】萧逸环视了四周后问萧远,但说话的时候,眼神是看着萧淼的。

【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萧淼立刻沉不住气地反问。

【你心虚什么?我说你应该知道了吗?】成功惹怒萧淼的萧逸好笑地问。

萧远笑道【他今年恐怕没什么心情过年。】

萧逸问道【是因为他的女友和莫涵订婚的缘故吗?】

【大概是吧,第一次看见这孩子遇到挫折。】

萧淼脸上的窃喜迅速被不安代替,尉迟冰雪默默地看着她脸色的变化,觉得有什么故事在她身上,却无心窥探。

【如果楚大哥真的失恋了,我们家的老姑娘也有机会嫁人了。】萧逸不怕死地说了这么一句,萧淼反应了两秒立刻跳起来要掐死他,饭桌上总算有了点热闹的气氛。

打闹了一番,萧淼气喘吁吁地坐下,瞪着萧逸道【你今晚别想和我抢尉迟睡!】

萧逸的脸瞬间冰冷,方才的欢乐气氛顿时无影无踪,房间一片寂静。

萧远淡笑着望着萧淼。【你刚才说,萧逸今晚别想和你抢……什么来着?】

萧淼愣了一下,状似无辜地眨着眼睛对萧远说【别想和我抢鱼翅吃……】

尉迟冰雪闻言疑惑地抬头望着他们,明明方才提到了她的名字,为什么要撒谎?

萧远笑得意味深长地看着萧淼,再看看尉迟冰雪。【是吗?你不是常说鱼翅还没有粉丝好吃吗?】

【那也不能便宜了萧逸!是吧?呵呵……】

这话掩盖的……好生硬,尉迟冰雪继续夹菜吃饭,对于他们的古怪对话假装没有听见,暗自记下这一笔糊涂账。她想萧远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更不会被这样糊弄过去,但他却选择接受了萧淼的解释,她又何苦在饭桌上就追根问底呢?

饭后萧淼咋呼着要放烟火,B城的冬天向来比较寒冷,萧逸看了一眼尉迟冰雪不算很厚的大衣,道【你若不想去我可以陪你在家看电视。】

她轻笑,他总是这样,面对她孤僻冷淡的性格,他喜欢在不确定她选择什么的情况下,自己做最坏的打算,留给她最宽容的余地,不去未免显得他太过委屈。【为什么不去?雪地里看烟火最美不过了。】

他笑得像个被获许不用写作业的小学生,拉着她的手走下楼。

她米白色的大衣在缤纷的烟花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衣摆处珠片镶成的雪花图案闪闪生辉,以往苍白的面孔也被烟花照映得更加动人。她的美总是这样安静而不张扬,猛然间的惊鸿一瞥,就有可能让你惊心动魄难以忘怀。萧逸站在她身后,见她微微缩起肩膀不禁环抱住她,隔着厚厚的衣料,她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心里习惯性地想抗拒,身体却不自觉向这个舒服的胸膛依偎得更紧。

【好看吗?】他贴着她被冻得冰冷的脸,想过渡给她一点温暖。

她仰首望着被无数朵烟花照亮的天空,轻声说【很多人都喜欢感叹烟花绽放后的寂寞,我却认为,既然终究逃不过散落成灰的命运,那就尽情把握绚丽的片刻,忘记它悲惨的结局。】

【之后呢?】

【之后……用一辈子来回忆它的美吧……】

他听了心头莫名的哀伤。【你试着这样做到过吗?】

【当然……我这辈子,都会回忆爸爸的好,永远都记得……】她有些惆怅地低叹一声,叹息却被他收入唇中。

用一辈子回忆……她会不会也用一辈子,来回忆林沐风?【尉迟……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你,彻底离开你,你会记得我的好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好?】他的唇悬在她的唇上,一张一合,都与她暧昧地摩擦。

她脸颊不自觉变烫,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她低头道【会吧……】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让他兴奋不已,他情不自禁地吻下去,双手牢牢地将她拥在怀里。

她习惯性地去逃避他的热情,却发现他的吻已经不让她那么厌恶了。多少个夜晚的相拥而眠,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都成了让她安然入梦的良药,她的身体不知不觉背叛了她自认为坚固的心,她设下的心防什么时候已经溃不成军?想到自己最初对他的恨之入骨,和现在的妥协沦陷,她心慌意乱地推开他【别这样……】

【别动!】他不再霸占她的唇,而是贴在她发烫的脸颊上低低的央求。【别离开我,让我再抱你一会……一会就好……】双唇一路下滑,最后落在她的颈窝,发出的声音陶醉如梦呓,让她实在无法狠心拒绝他这个卑微的要求。

她能给他什么呢?连一个拥抱都是他的奢望。【萧逸,我们到了今天,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呢?】

他缓缓抬起埋在她肩窝的脸,看着她眉目里的惆怅,轻落下一个吻。【时间。】

【时间?】她不解地重复。

【你能给我多少你的时间?你未来的日子,我都想要。得到了你的今天,就想要明天,过了明天,又期待下一个明天……直到,没有时间为止。】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她不想让自己相信他话里的诚意,却没办法忘记他眼里的执着。【萧逸,你对我的喜欢,不过是惯性罢了,你习惯了追求我,所以在得到我之前你一直都有耐心坚持,可是得到了,你也许就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渴望我了。】

【是吗?那你的拒绝和逃避,也是惯性吗?你习惯了拒绝我,也许早就忘了拒绝我的原因——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的话?】他狡猾地用她的话来回答她的质疑,让她哑口无言。【你可以继续试探我的耐心,但是别继续封闭自己。】

第一次争辩不过他,她无力地叹气。

【所以我说,尉迟,把你的时间给我吧,这是我永远都不会厌倦的东西。】

她僵在他怀里不动,没有办法给他回答。

**** ****

萧淼说到做到,入睡前,果真换好了睡衣堵在萧逸卧室门口,看着带着一身寒气进门的二人,笑嘻嘻地调侃。【瞧这小两口热火朝天的,冰天雪地的也不嫌冷,鬼混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萧淼!注意你的措辞!鬼混只适用于你身上。】

【呦呦呦!萧公子不是忘了自己的风流史了吧?鬼混这个词还是我从你丰富的恋爱当中总结出来的呢!】萧淼敏捷地躲过萧逸的大掌,跳到尉迟冰雪身边。【小美人快跟我逃命吧,不要被大色狼吃了,今晚到我房里,容我给你细细道来萧公子的风流人生……】

萧逸张牙舞爪要去扒萧淼的皮,萧淼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借着尉迟冰雪的身体躲闪萧逸的魔掌。

尉迟冰雪笑着拦住萧逸。【别闹了,今晚我去萧淼房里过夜。】

萧淼闻言叉腰仰天大笑对萧逸示威,萧逸正要争取所有权,尉迟冰雪低声解释。【第一次来你父母家,就和你在一个房间住多没礼貌!】理由说的冠冕堂皇,但事实上,她害怕方才的一番对话之后,会迎来怎样的夜晚。

萧逸听得她这样讲只好放弃,萧淼得意地扮出不择手段棒打鸳鸯后夺*妾的恶霸模样,奸笑着拉着尉迟大摇大摆地走向自己的卧室。【小雪姑娘啊,你跟着我以后就过着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日子吧,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哇哈哈哈哈……】

闹腾了一天的萧淼,哪里有空给尉迟冰雪讲萧逸的风流艳史,躺下没多久就呼呼大睡起来。被她挤到床铺边缘的尉迟冰雪,持续的难眠。萧逸的话,和今天这个带着期待的吻,让她心头焦躁不安。

翻来覆去很久都睡不着,听见身边萧淼熟睡的轻鼾,她小心地起身,轻轻走出房间,黑暗中寻找着二楼洗手间的位置。

夜已经很深,所有人都应该已沉静在睡梦中,看见不远处的某一间房内透出微弱的光芒,她想当然地以为就是洗手间——萧逸怕她夜里起来跌倒,总是习惯让家里洗手间的灯光彻夜长明——不假思索地推开未关严的房门,在看见里面对坐的一男一女后她低呼一声【对不起!】然后匆匆退出房间。

在她准备锁上房门的一瞬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那个女人正在弹钢琴——这样寂静的夜里,她的钢琴声为什么没有流泻出一点?

她鼓起勇气,重新推开房门,迎上那个女人——不,她仔细看去,那是一幅画,画里的女人面带微笑,专注地弹着钢琴,她脸上柔和的笑容和姣好的轮廓眼熟到让她想要尖叫……是……林悯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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