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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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事件之后,萧逸心里一直有块疙瘩,而尉迟冰雪反而像没事人一样,当真在他面前对林沐风绝口不提,她绝对不是不记仇的人,能做到这般地步,实在是很诡异。

电视剧经过3个月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米乐追求萧逸的行动没有取到任何成果,却意外在其他领域得到发展,米乐活泼的性格受到剧组上下一片喜爱,再加上她以惊人的酒量闻名,于是导演有任何饭局都喜欢拉上米乐坐陪。今日导演和制片宴请文化局领导吃饭,米乐自然难逃其责,而制作人闻得开机仪式上赵市长对尉迟冰雪的容貌赞不绝口,又因她是新人,故打着要尉迟冰雪多【磨练】的旗号,硬是拉了她去。

米乐心里是有些得意的,尉迟冰雪算来是她的晚辈,原本没有资格耍大牌,却因为得到萧逸的庇护,没有人敢要求她遵守任何【潜规则】。她活得潇洒自如,不担心惹怒谁,也不必取悦谁。今日萧逸有另一桌饭局,无暇顾及她的活动,她亦无法随心所欲。

尉迟冰雪很认真地推辞了一下制片人的邀请,却被当成是客气,拉拉扯扯地上了酒桌。记得尉迟松说过,在酒桌上,只要你不愿意,没有谁能强迫你喝酒,哪怕是领导。

没错,她不怕丢了饭碗,不怕电视剧通过不了文化局的审核,不怕得罪任何人,所以当那个油光满面的领导端着酒让她喝的时候,她笑着道【我不喝,谢谢。】

米乐大惊,导演和制片也都吓了一跳,看她面带微笑,以为是在同领导开玩笑,谁知领导劝了几次酒,她都能不动声色地推卸掉,再往后,她看都不看饭桌上的其他人,只是一个人专心地吃菜,渴了就自己喝一小口饮料,完全没有敬酒的意思。

几位领导的脸已经由红变青,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赏脸的演员,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制片人和导演不断给她递眼色,她就像领会不到一样,还有脸笑咪咪地与他们对视。

一位年轻点的领导反而被她的特别勾起兴趣,将座位挪到她身边。【今天第一次见小雪小姐,不喝一杯实在是说不过去,来来来,我亲自给你斟酒,亲自喂你喝,你总该给我这个面子了吧?】说话间,一只手已经环过她的肩颈,另一只手摇摇晃晃地端着杯满满的酒,抵在她的唇边,洒在她胸前不少。

她最恨劝酒的人,尤其是劝女人喝酒的男人。皱眉看着自己桑蚕丝的洋装上斑斑点点的酒渍,最后一点耐心也要用尽,抓起桌上的面巾纸正欲擦拭,年轻领导就已经抢过她手里的纸道。【哎呀!你看我笨手笨脚的,弄脏了你衣服,我来替你擦!】

尉迟冰雪暗暗运气,准备在他的手碰触到她胸口时一口唾沫喷在他几乎要贴在她胸部的脑袋,而在这之前,咸猪手被另一个手掌移开。【怎么好劳您大驾?我来就好!】

尉迟冰雪回头,一点也不意外,只有萧逸敢这个时候出现。

他并没有板起一张脸来告诉饭桌上的人对尉迟冰雪客气点,而是明明边上有张空座位,他却将尉迟冰雪轻巧地抱起一定高度,然后坐在她的座椅上,再放她在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别生气。】他亲昵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用刚好让在座几人都能听见的声音细语。

她身子不自觉僵硬了一下。其实通过拍戏这两个多月的肢体接触,她已经很熟悉这样的怀抱了,只是戏外,他还是第一次。

知道他是在救场,她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知道错了就好!】俨然一副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模样。

在座的几位领导见此景都明白了八九分,萧远现在是赵市长身边的大红人,而萧逸是萧远的独子,谁会在太岁头上动土,和萧逸抢女人?制片人和导演也大松了口气,还好他们买萧远的面子!不然以尉迟冰雪的脾气,局面一定会难堪到极点!

【对不起各位了,今晚有些事,来晚了。】萧逸端起酒杯【我代小雪敬各位一杯!】她在他怀里笑,她可以如此任性嚣张,都是靠萧逸替她收拾残局,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怕会让萧逸为难,这种勇气,她自己都觉得欠揍。

寒暄了几句,萧逸拉着她离开饭店。

【感觉好点了吗?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吧?】他开着车,脸上挂着自嘲的笑,问她。

她一惊,他居然察觉了?也对,她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萧逸也不是昏君,怎么会不知道她屡次生事,都是故意要他周旋于形形*的人之中化解她引发的矛盾,而她像看耍猴似的袖手旁观。

【尉迟,我对你有多在意,你一清二楚,所以可以利用我的弱点对不对?你让自己置身困境之中,再看我用尽浑身解数救你,你开心吗?】他问道,转头看她,被拆穿的人扭过脸不去看他。

【我不怪你,虽然知道你的目的,但是下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我还是会这么做。只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次我来不及救你,你伤害到的只有自己?】他脸上的不悦,似乎不是来自被戏弄的恼怒,而是气她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我明天就要去日本,在这段时间内,我不能保证还会不会有人敢拉你去应酬各种部门领导,但你不愿去的话尽管拒绝,别像今天这样。】他放慢的语速说道,怕让她觉得有责怪她的意思。

她终于缓缓回过头。【你要去日本?】

他顿了顿,然后点头。他代言了一个全球知名的日本电子产品广告,因为要拍3个不同的版本,所以计划4天后才回来,剧组因此特意放假四天空出他的档期。

她唇边绽开一抹冷艳的笑。【那你会不会有空见我哥?】

【看能不能滕出时间。】他说的很含糊。

【带我问我哥好。】她笑道,这是她自见到照片以来第一次提到林沐风,口气轻松地就像问候一个多年不见的同学。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谢谢你送我。】车停在她家楼下,她下车,声音异常温柔,言语也礼貌地另他摸不着头脑。

【休息这几天计划做什么?】难得她有好心情,他问道。

【继续当我的宅女呀,我累坏了,要好好睡几天懒觉。】

【那好!回来见!】他向她挥手。

今天她的心情似乎特别好,是他饭局上的援助吗?他想不出来,但是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到,一路哼着歌离去。

尉迟冰雪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看表,10点55分。

换下洋装,躺在床上,摸出枕下的袖珍收音机,带上耳机,调到那个频道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各位听众晚上好!这里是(谁与你共眠),我是主持人林沐风……】

她笑,听到他的声音,眼角的热泪缓缓滑下,流向耳际。

这是不是传说中缘分?昨天晚上她心血来潮地收拾东西,发现自林沐风出事之后,她就一直遗忘在角落里的收音机,想到这是他们初夜之后他送的礼物,心就像被人捏碎一样的痛,无意识地插上耳机,漫无目的地搜索频道,竟然就听到了那个她久违的声音。

是她再过10年20年不听,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起初她以为是幻觉,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直到红肿不堪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林沐风在日本,而她竟然能听见他用中文主持节目?

真是见鬼!萧逸又一次骗了她!在她以为林沐风远在日本遥不可及的时候,她却发现林沐风就在紧邻的C城播音?这算什么?声东击西?

听着他的节目,她又哭又笑,擦干眼泪,按着节目上他留的电话打过去,以为就这样可以找到他,不料却在拨了几十次终于拨通后,被导播接听电话。

她沙哑着声音说自己是林沐风的妹妹,对方却以为她是疯狂的粉丝,用职业化的话语打断了她继续倾诉。

挂了电话她哭个不停,虽然失望,但次日醒来以后却萌生了新的计划。

她要去C城。

可以见到他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样更直接更有效的?

再加上萧逸要去日本,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今天一整天,她身体都轻快到可以飞起来,萧逸的谎言虽然让她恨之入骨,但即将见到林沐风的兴奋让她爆发不出了,可以用实际行动揭穿海韵和萧逸的骗局,想想都大快人心!

她故意说让萧逸去日本时问候林沐风,看着萧逸撒谎时候的表情,她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原来愚弄别人的感觉如此美好。

萧逸和她玩人家蒸发的游戏,她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和萧逸玩,不知道萧逸从日本回来,找不到她的人会是怎样抓狂的样子?她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去他的电视剧!去他的合同!她已经找到了林沐风,让这些狗屁东西都见鬼吧!

耳机里传来一首很多年前的老歌,许茹芸飘渺的声音催人泪下。

【昨夜忽然梦见你

久违了的幸福 近得让人哭泣

伸手 醒在黑夜里

除了眼泪 只听见窗外的雨

我应该庆幸此生

曾经遇见你 曾经爱过你

然后用岁月来惦记

我爱你 自你离我远去

这句话也变成了秘密

在无数梦里 我爱你

重复说给你听

就像那夜的你

安静的温柔的依恋的

在我怀里

让我轻抚著你

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

不知道林沐风选择这首歌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她流着泪听着,一字一句都唱出她的心声。

【收音机前的听众们,你们生命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曾经夜夜与你共眠,而今却天涯两隔?你有没有承诺过永远不离开她,永远保护她,却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如果可以再见到她,你想要对她说什么?除了对不起,那句我爱你,还有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俯在枕上哭得撕心裂肺。

如果可以见到他,什么原因她都不想问了,只要他还能说出那句【我爱你】,她可以原谅一切荒谬的理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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