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着一张并不太大的毯子,薄薄的蓝色毯子由做事细致的大小姐方萧提供。
让我恼怒的是,如此小的毯子,居然真的能裹住我……娇小可能是褒义词,小不点只能是贬义词,两者合一综上所述,我怎么想都不能开心起来。
不甘心地扯了扯角落的布块,我却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怨环境,毕竟基因环境双重决定性状……根据我爸妈的性状来看,我无法去怨基因。
我刚才已经在水里划拉了几分钟。
按照生物老师的说法,直接能源物质大概是耗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必须上岸歇息,以防止自己在水里抽筋溺水。
于是,方萧和华蕙师姐也跟了上来,她们好像也是有些精疲力尽。
方萧本来就不是体力很强悍的类型。
而师姐,大概只是真的玩累了……毕竟她拿着游泳圈,至少追赶着余瑜划了两圈……真是可歌可泣的一段故事……余瑜能屡屡逃脱魔爪,我有理由怀疑那是华蕙师姐的恶趣味调戏,就是为了看余瑜精疲力尽逃命的样子……总之不是追我,牺牲掉余瑜也是万不得已。
我坐在泳池边,这是不靠过道的位置,所以难得地能让我在心理上感到舒适。
带着水珠和湿润的泳衣,原本毒辣的太阳在这一刻奇妙地有些温暖,同一个东西在不同的时刻总是能显现出不同的特质,这大概就是现实世界的妙处与恐怖。明明之前讨厌,现在却又欢喜得很,如此矛盾的状态,我却非常理所当然地接受。
至于那几个白痴男生……嗯,季望大概不算是,他们还是在水里打闹。
男生的能量究竟是怎么来的?
明明男生女生都是直接利用ATP,结果却天差地别……
总之那一方天地充斥着杨阳和吕梓的怪叫。
余瑜这家伙,倒是挺悠闲,躺在水泡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副贵妇样。
夏天我窝在家里看完了资本论国富论战争论。
结果这个秋天我却顶着不输夏天的酷热,在泳池边发呆……
一个恍惚。
我真的恍惚了。
而终止了我恍惚行为的是华蕙师姐的食指和拇指,准确来说是一对食指和拇指。
她把四根手指合成成口字形状,一如专业的某某摄影师。
轻吐舌头的她愉快地笑了笑,湛蓝色的泳衣不仅包裹不住她的女性特征,连带她洋溢的笑容都快要溢出。
“嗯嗯嗯,这个构图说不定能画出很有趣的东西啊。”
师姐点头再点头,湛蓝色泳衣包裹下的姣好身材也一同附和。
这种话题,她当然不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实际上,在外人看来我大概已经是快要睡着的阶段,至少也是个打盹的样子……
所以说,师姐是在和那个身材输她一筹,却又在五官的冷艳上夺回一筹的方萧同学说话。
“诶诶,萧啊,你看,水花阳光,嗯,椰树是假的有点扫兴,但是下面有那么多人物,那么多表情,如果能拍下来,肯定是很好地素材库。”
舌头没有收回去,却只会让人觉得可爱可亲,交错摆出口字的食指和拇指也还在空中划拉,她似乎是想框住眼前的景象。
只是,若是一个人兴起,那是栋笃笑,而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说唱讲出有意思的栋笃笑,那就是黄子华。
于是乎,师姐这一番话语,绝对不能是一人兴起。
她必然会逼迫另外一个人发言。
让她说些什么,让她做些什么……
“师姐,我很久没画画了。”
方萧把脸埋在双腿之间,湿透的发丝还未风干,只好耷拉,略显狼狈。
她甚至没有看师姐划拉的双手,也没有去关注师姐兴奋的表情。
只是默默地在回复刚才在泳池耗尽的能量。
“我知道啊,但是,总归你还是有眼力见的嘛。”终于,师姐放下比划的双手。
她麻利地撩去刘海前的水珠。
很没所谓地说着:“而且,会画画的人,看见的世界,不是应该是另一个世界么?”
“……”
“这是你告诉我的。”师姐一边说着一边向后撑住身子,眯眼看向天空:“七彩的太阳,深邃的云层,这也是你和我聊过的。”
语调有些咄咄逼人。
按照一般情况,我的在场估计是类似多余的存在。
只是我是否又是真的多余的那个人?
答案应该是不。
所以师姐才会当着我面咄咄逼人。
方萧也会当着我面,将脸继续埋与两腿之间。
不知什么时候,余瑜已经脱离了水泡,也就是游泳圈,她像个拙劣的青蛙一样,在练习着之前大概是方萧教她的蛙泳。
太阳本能将水面照个通透,可惜人太多,多到波浪水流都会被挤到破碎,于是那大概也就一米五的池子,伴随着一阵一阵的人造波浪,变得支离破碎,深不见底。
对于自己不会的东西,余瑜应该不是那种热衷尝试的人,所以大概,很快她就会放弃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继续笑看她的狼狈。
耳边的话语却也没有中断。
“现在我看的太阳基本是能亮瞎我眼睛的存在,云层要是能挡一挡这太阳就好了……再这样下去,我应该会晒黑……”方萧嘟囔着,埋怨着,就像普通的美少女那样,会注意自己的肤色,杜绝一切恶劣因素。
这样女性向的话题,大概是终于让师姐变得不满,她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嘴。
我看着她预备发出声音,却也用余光继续关注余瑜的青蛙划水的蠢样——那确实是很有意思的画面。
只是,我没能发现那家伙的身姿。
于是我只好猛然站起,以至于打断了师姐的话语,她没能说出一个字眼。
“余瑜呢?!!”
我喊了起来。
耳朵收到自己的声音都不是自己的声音,这是个很拗口的事实,我现在很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因为我听着自己刚才的叫声,仿若一只受惊的兔子。
认真那么一想,兔子究竟是怎么叫的?
我大概只是像兔子一样急红了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