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一片挺舒服的草地，草本植物没有木质部真是太好了，起码让我规避掉了被坚硬枝干捅死的风险。

而这片草地也够厚，南国的雨水向来丰富，为它们肆意生长提供了优良条件。

托傍晚后秋风的福在，现在这地方不会太湿，已然干了大半。

总而言之，与我一同摔倒在这里的师姐并没有太狼狈，或者说……她笑得比谁都欢，一副毫无在意摔进草丛的样子。

吕梓最终只是被我扯了个踉跄，蹒跚了几步而已，实际并无大碍。

那么，最狼狈的人是我。

各种意义上。

师姐的那声【诶】……比我的还要大声，不过当她摔进草地后，又转换成了莫名的笑脸。

还顺带捏了捏我的脸：“你诶什么呐？”

我诶什么？

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草碎沾在上面，这是我狼狈的根源。

我诶什么？

我就差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给吕梓一拳。

因为我做不到鹞子翻身，所以……差一点。

“吕梓！”

“嗯……”

“你有病啊。”

“……”他摆了摆手，苦笑了两声。

“哈哈哈哈哈。”

以上，是我躺在草地上与吕梓的亲切对话，最后则是师姐的银铃笑声。

我有点委屈，吕梓的样子更委屈。

说到底，我们是来给师姐表演相声的？

我颓然地吐了口气。

继续躺在草地上，无话可说。

……

当然，无话可说的仅仅是我。

华蕙师姐在拉我起来之后，开了口。

“你们真有意思，好像初中很少有男生能和你这样说话吧。”

“哪有男生会说这样的话！”我无奈。

“我啊，小学时啊……”吕梓适时地跳了出来，指了指自己。

“去死……”于是我指了指远处枯败的荷塘。

只是我大概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脸皮。

他无视了我的建议，转过身打量了下华蕙师姐。

“师姐你就是要帮我们宣传部，啊呸，记者站画画的人？”

“诶，和陌生的女孩说话前不是应该自我介绍的么？”

“高一（7）班，吕梓，余瑜的同学。”

“什么嘛，之前的男朋友就是开玩笑呐。”

“您觉得呢？”

吕梓像个酸腐文人般捏着腔来了句。

华蕙师姐，听着他那有些烦腻的腔调歪了歪脑袋，似在思考，于此同时，她脸上的微笑并没有退却，

“诶？你这是反问句？”

“……算是吧……”

沉默了半晌，吕梓终于给出了回答。

于是我看见师姐敛去笑脸，她绕起了自己的发丝恰好挡住眼睛。

“我觉得不是呢。”

她的声调变低变缓，与刚才仿若换了个人。

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

那就是【认真】。

现在的师姐似乎很认真。

认真到，让吕梓不敢再嬉皮笑脸，认真到，让我呼吸都变得深沉。

这气氛怎会如此怪异？

不应该这样才对……

“喂！要我躺到什么时候……吕梓，拉我起来……”

我可以自己爬起来，但是现在，我必须要让吕梓做些什么。

因为……

这气氛太过怪异。

吕梓也算听话，他伸出了手，示意我拉住。我连忙也伸手想握紧，却还是被身边的师姐快了一步。

她握紧那只手，重力就此被抵消。

华蕙师姐被拉起，两人的身子交错而过。

在那一瞬，我看见吕梓的身子僵了僵，脸庞泛起了苦笑。

“那什么，总之谢谢师姐肯帮我们……”

吕梓苦笑之后，切换回了正题。

“帮你？”头发甩出漂亮弧度，华蕙师姐用手指圈了圈下巴，忽然又笑了起来：“我是帮余瑜……”她顿了顿，月光下的那抹弧度更甚：“还有方萧而已。”

“不用说，旻薇也是你们记者站的吧。”她拍着我肩膀，说出了陈述句。

“师姐你都知道啊……”我正拍着身上的草碎，却也不得不回应师姐。

“有人告诉我的呗。”

“是哪个老师之类的吧。”

“嘛，秘密。”单眯着眼的华蕙师姐，将手从我肩膀处提起，用一根手指封住了我的嘴唇：“你们继续逛，我回去继续画画咯。”

“师姐，今晚你画的是素描？”

“诶？小鱼鱼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我已经心有灵犀到这种地步？”她嘻嘻笑着又想扑向我的样子。

我下意识想拉点什么阻挡一下像个变态大叔的师姐。

却忽然发现已经有不明物体出现在我身前。

“哦，关键时刻你还是有点用的嘛。”

我戳了戳不明物体的后背。

然后我听到了吕梓的笑声：“那必须。”

“真是冷淡，小鱼鱼，那我真的走咯。”

被遮挡着，我没能看到师姐，却听见了她告别的话语。

我只来得及回个嗯字，待我重新获得视线之时，她已不见踪影。

“你怎么知道这个师姐她今晚画的什么？”

“笨，她今晚脸蛋超干净，肯定不会是画那些要上色的……”

“那为什么画要上色的话，她脸上一定会沾到颜料。”

“因为……她在画画这个领域上，比方萧还要厉害啊……”

“啊，这又是为什……”

“好烦啊你，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咩……”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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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的天气相当不错。

我在阳台上乘凉。

台风天后的广东，超赞的。

然后，余瑜也跑来了这里。

只是，这家伙没有吹干头发，就不怕以后头痛么？

一如既往地拌嘴，一如既往地挖苦。

然后，她说有话想说……

时至今日，我定然不会误会些什么。

但是她很认真，所以我也很认真地陪她翘了晚自习。

所以，我才能看到月光下的她，那个正在舒展身子的她……

付出了说不定要被抓到被骂的风险，却没能换她一张照片，我感觉自己已经亏了五百万……

七拐八拐的后，出现了一栋奇怪的楼。

跳出了一个更奇怪的人。

大概是气氛缘故，我胡言乱语了一句不得了的话。

然后也得到了怪人的评价。

“你不配。”

她如是说。

我觉得。

她说得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