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忽然越来越冷了……
似乎会有第二场雪,这下回去时候就麻烦了。
我站在邱家院子里无所事事。
其他大人们都缩在一个角落里闲聊。
打断我发呆进程的是一声低沉的叫唤。
“那个,程家的小子,过来帮忙弄根竹竿。”
呵呵,这个声音我还记得,就是那个握着垃圾铲和扫把试图从根本意义上抹去的我家伙。
他叼着烟指了指不远处的小竹林,然后向我努了努嘴。
我可是光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就被人指使。总、总之这可是我自己想要帮忙的哟,才不是被人指使……
“哦……”于是我连忙应承了一声。
邱华,即是柳敏和邱胜翊的老爸,接过我千辛万苦掰回来的长竹竿,打量了片刻。
“嚯,还挺细心嘛,专门找了根有枝桠分叉的。”
背过身的他正在将竹子稳插入土壤中,我自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通过语气判断他似乎挺满意。
“我想着应该是用来挂鞭炮的吧,刚才我也看见老爸他们弄过。”
拍了拍那根青竹,他蹲下身子开始继续处理鞭炮。
红纸被撕开丢到一边,鞭炮在挂在枝桠那一刻,似乎是随意的语气,我听见了他的话语。
“谢谢咯。”
“嘛,也就是掰根竹子而已。”
“不止是竹子。”
烟缭绕而上,白雾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丝白发。
“你看,小敏终于陪老爷子回祖屋了。”
“是她自己下的决定。”
“是么?呼……”
即便手中没烟,他还是习惯性地吐了口气。
“邱华,把香点好拿进来。”此时,屋内传来了邱大爷的叫喊。
“哦。”一声应承后,眼前的大叔却看向了我:“再帮个忙?我这边还得弄一弄。”
帮人帮到底,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选择。
我又不能拒绝。
于是便接过了那扎线香,就着烛火点着然后甩灭。
香薰得眼睛有些发麻。
我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与我们家祖屋类似,没有什么装饰品,或者说,仅仅只是间空房子。
烛光与熏香的味道瞬间便满溢其中。
“诶?程溪?”邱大爷与其他人都愣了片刻。
“叔叔叫我帮忙拿进来的而已。”
我赶紧解释,然后将手中的线香递了过去。
接过的人是邱钰,她一脸古怪地笑了两声,颇有几分小叔的气息……
“你们那边这么快?”邱胜翊靠了上来,他看起来也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或者说,我们这年轻一辈,在这些仪式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
“就是拜一拜然后打鞭炮就收工咯……”
“所以说,大老远跑回来一趟……”
“没必要?”
我擅自为他续了三个字,他却笑了起来。
“有必要,但是真累啊,还麻烦……”
“是啊。”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居然达成了一致。
只是我们两个即使笑得再轻松,还是没能打消站在我们身边女生的紧张。
她伸出手似乎想扯住我的衣角,最终还是移到了邱胜翊身上。
邱大爷参拜结束,将目光移向了我们,准确的说是柳敏。
三根线香,忽明忽暗地燃烧着,在邱大爷手上被抖落些许白灰。
他踏出脚步,离我们越来越近。
“喏。”他笑着递出了手中之物。
于是,有人松手,接过,然后开始参拜。
如果这真的是与先人的团圆饭的话。
那这便是,首次,邱大爷向这些先人介绍他的孙女。
老人的眉头完全舒展,新年初一,他展颜欢笑。
——————————
——————————
名为太阳的恒星又燃掉了些许氢以质量换取能量。
可惜我们并没有感到它的变化。
我们只能看见眼前所视之物,然后跟着改变。
我与柳敏又闲逛到了中学的操场中,关于上午的疲惫早已通过一顿暖热的午饭驱散。
天气不算太好,我依旧是答应了她出来散步。
也许是小镇太过无聊的缘故,老是窝在沙发上看小说肯定也会被老妈念叨,自我解释了下自己的行为,我便心安理得地与她在操场上开始了一圈又一圈的漫步。
“你要改姓了么?”
“高中毕业上了大一才改,爷爷说现在改的话,高考什么的都很麻烦哟。”
“所以其实你也并不是太抗拒嘛……”
“只是,我也是个会害羞的人……之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爷爷和爸爸他们开口。”
率直本是柳敏的本性,原来她也有无法说出口的话语。
我总觉得她能勇往直前,甚至一度憧憬这样的她。结果她也会兜兜转转,踟蹰不前。
“你爷爷超宠你们好不好。”
“越是宠,越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们停在了沙地旁,她轻敲那单杠,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所以,这次鼓起勇气回了祖屋真是太好了。”
“你自己下的决定哦。”
“恩。”她先是点了下头,接着又笑着晃了下脑袋:“也不全是,有人陪着,我才敢……”
“哦,是邱胜翊吧,他肯回去也是不可思议呢。”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又愣在了那。
白色漫了下来,落到手边,冰凉的触感也惊住了我。
“又下雪了?”我喃喃自语。
“看起来是呢。”笑声传来,她好奇地摸了下落在肩上的雪花,然后轻呼了起来。
昨晚有一场小雪,只是我们那时还在梦中。
硬要说的话,这是近年来,我看到的第一次落雪。
南国的孩子说实话也就这么点出息了,我表示我现在很兴奋……
“喂,程溪!”看来兴奋的不止我一个。
“恩?”
“你说,市里有没下雪?”
“应该有点吧,天气预报说了……”
“那……”雪花化在她的掌心,接着她握起了拳头:“小笙会不会也在看?”
看雪。
于同一片天空下。
不不不……
她有可能在学习,看电视,甚至睡觉。
所以……她没有看?
“呐,我们打个电话给她吧。”
“说、说些什么好。”
不止为何,我居然没有反驳她的提案,却脱口而出另外的话语。
“当然是……”
“恩?”
“新年好!咯~”
嘛……这算什么答案。
于是鬼使神差地,我摸出了手机。
嘟……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