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贺英回到牢房。
还是那个狱警给开的门。
有了黑鼠留下的纸条，贺英现在对所有人都保持怀疑态度。
这名狱警他观察过，身材高大威猛，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有些不太想露出真实面貌。
而且他的话不多，每次说话极为精简，说完便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会不会是黑鼠呢……留作疑问。
贺英翻了翻自己的被子，黑鼠并没有再留下纸条。
说明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他应该不会再找自己。
铺好被子，午睡一会。
在这里，晚上他是不敢睡得太死的，稍不注意恐怕就得给别人抹了脖子。
现在自己已经得罪了三个大佬，他们随时会对自己下手。
睡了大概两个多小时，贺英出了牢房晃晃悠悠来到外面操场。
老钟还和往常一样戴着眼镜看着书，胡茬青年坐在他脚边，眼神如炬扫视着所有人。
贺英来到一处没人的石阶坐下，不到三分钟，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了过来。
“就是他要挑战梁大海和赵四龙？扬言要做老大的？”
“是啊，我听说他们打了个赌，跟赵四龙赌如果三天内能离开监狱赵四龙就挺他做老大，跟梁大海赌如果三天内能站在他面前也服了，梁大海这话你还听不出来吗？这明显是要搞他，啧啧，想想之前得罪过梁大海的那些人，恐怕尸体早喂了下水道老鼠了。”
“那可不一定，他可是黑鼠，有谁能搞得赢黑鼠？”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在这儿瞎猜了，赵四龙那边开了赌口，十倍赔率，与其在这儿用嘴说，不如去下注，怎么样，一夜暴富就在这回了，可不要错过了。”
“真的假的？那我得去看看。”
赵四龙开赌口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所有人耳朵里，所有人纷纷朝食堂赶去。
操场石阶上，胡茬青年望着众人急忙奔去的身影，转身问老钟：“我们要不要去？”
老钟慢慢放下手中书籍，摘下老花镜：“可以去凑凑热闹，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热闹了。”
胡茬青年点点头，站起身，随后问道：“那我们压谁赢？他们？还是他？”
老钟看向对面孤零零的贺英，思索两秒钟道：“压他。”
胡茬青年不解道：“十倍赔率啊。”
“那也压他。”
胡茬青年犹豫了一秒钟，但还是照办，抬脚跟在众人身后。
而此刻在食堂二楼，赵四龙下面五六个小弟已经拿着纸笔挨个给下注的人做登记，每登记一个便收了他们手里的钱。
没有什么比钱来的更直接，更能刺激人们的神经。
一直到晚上吃了晚饭，所有犯人全部下注完毕，小弟一统计，全部金额加在一起足足上万。
而压贺英的只有七八个人，这些人都是中立派，押注只是为了凑热闹罢了，而其中有两个人是老钟和胡茬青年。
剩下的，全部都是压梁大海和赵四龙的，其中赵四龙的注数最高。
监控室里。
监狱长正抽着烟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注视着监控屏幕。
抽完一根烟，将烟头压在烟灰缸里，眯着眼睛道：“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不错不错……你下注了吗？”
桌子前，站着那位狱警。
狱警压低了帽檐，摇摇头。
“可惜了，要不然就能捞到你的钱了。”
监狱长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抬脚出门，心情极好：“走吧，按规矩，交百分之十的手续费，收钱去。”
……
吃了晚饭，贺英上了个厕所回到牢房。
狱警刚走，就见墙对面坐着的老钟笑呵呵道：“压你的人好像不多。”
贺英抬起头，回之以微笑：“你们也在其中不是吗。”
老钟道：“这点小钱，没了也就没了，无伤大雅。”
“可如果你们赢了，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老钟笑的更灿烂了。
他更加确信这次赌注自己不会输。
老钟来了兴趣：“我并不觉得你就是黑鼠，当然，我也并不觉得你就是个普通人。”
一语双关。
“我叫钟承道，你也可以叫我老钟，他叫钟毅。”
老钟指了指胡茬青年。
贺英点点头。
“我曾经是名老师，爱上了一个疯子，最后我也疯了。”
老钟回忆着，“或许这就是命吧，在没疯之前，我觉得这世界是不公的，上司的压榨，生活的窘迫，道德的沦丧，令我一次次对这世界失望。”
“但疯了之后，我忽然觉得这一切又都是公平的，好人可以变成坏人，坏人也可以变成好人，进监狱的不一定都是坏人，在电视上捐钱的也不一定都是好人。”
贺英沉默。
“我之所以压你赢，并非百分百坚信你一定会赢，而是想看一看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露出焦躁、不安、愤怒的嘴脸，对我来说，这些钱买他们跟猴子一样的表演，便值得。”
真不愧是读书人，说话一套又一套……
“那你爱上的那个疯子呢？”
老钟淡淡回答：“死了，被我亲手杀死了。”
“……”
“这座监狱对你们来说如同地狱，因为在这里你们看不见光，看不见希望，只有日复一日提心吊胆的生活，但在我看来，这里就是天堂，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黑鼠或者白鼠重要吗？足够勇敢，足够聪明，你我皆是黑鼠。”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又说了两句，钟毅便服侍老钟睡下了。
贺英刚躺下，就听狱警走到了门口，打开牢门，看了自己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是的，门就这么开着。
贺英知道一定有事找上自己了。
穿好鞋子出了门，就见狱警站在走道口指了指公共浴室的方向。
贺英开启变态听力，立刻就听到公共浴室传来的交谈声。
贺英抬脚走到狱警面前，开口道：“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狱警看了眼贺英，随后伸出一根手指：“一千。”
贺英微微诧异，还别说，这帮囚犯还挺有钱的。
到了公共浴室，一进去，狱警便把门锁了起来。
这是怕自己跑了。
贺英进去，抬眼便看见七八名壮汉围在一块，各自手里拿着短刀铁棍，嘴里叼着一根烟。
为首那人正是今天中午堵楼梯口的梁大海小弟。
贺英明白了，梁大海这是要让自己三天后站不到他面前。
看着他们举着短刀铁棍朝自己冲过来，贺英无奈的摇摇头，何必呢，自己已经出手了两次，他们还看不明白？就这么皮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