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桂巷内寂寂无声,奢华马车停在巷口,车夫在车厢外打盹儿。
院落里,秀荷在厨房转悠,很勤快的洗碗收拾厨具,其间贼兮兮询问:
“楼主,现在怎么办?”
裴湘君气态优雅坐在正屋桌前,给鸟鸟顺毛,一直望着不远处的双人床若有所思:
“什么怎么办?”
“就是夫人说的事儿啊,嗯……在夜少爷身边安排个美人伺候……”
“你没看到惊堂都有意中人了?
“夜少爷性格那么好,肯定舍不得让意中人洗衣做饭干粗活,我觉得吧,可以安排一个水灵灵的丫鬟,端茶倒水喂鸟鸟……”
“叽!”
鸟鸟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点头如捣蒜。
裴湘君揉了揉鸟鸟:“你想担此重任?”
“呃……”
秀荷眨了眨眸子,觉得楼主都没碰的菜,她先动快子,可能会被逐出红花楼,就摇头道:
“我只是出主意,楼主比夜少爷大,我不也比夜少爷大。我以后是要跟着楼主嫁人,伺候未来姑爷的。”
裴湘君澹澹“哼~”了一声,又看向床铺:“你看惊堂那性子,像是见了美人就走不动道的男子?”
“这可说不准,楼主容貌万里挑一,见到夜少爷不也心头小鹿乱撞……”
闲谈之间,巷道里传来响动。
裴湘君示意秀荷闭嘴,而后如正常女性长辈一样,柔雅端坐。
吱呀——
院门打开,夜惊堂走了进来,稍显心不在焉,进门就露出笑意:
“三娘,让你久等了。秀荷,别忙活了,待会我自己收拾。”
“少爷不用客气~应该的。”
裴湘君待夜惊堂来到屋里坐下,才柔声询问:
“惊堂,方才那姑娘,是什么人呀?”
夜惊堂发现三娘的神态举止,很端庄舒婉,和以前动不动就小媳妇撒娇的模样大相径庭,心中大抵知道缘由,并未奇怪,回应道:
“以前结实的一个女侠,嗯……呵呵……”
裴湘君只当夜惊堂不好意思说,便也不问了,起身道:
“闲来无事,想过来教教你枪法。月末就要去西王镇,完事儿还得去水云剑潭,参加周老太公的寿宴,来回半个多月,都得坐船,你刚好在船上琢磨。”
“好。”
夜惊堂当下起身来到院子里,想从瓜架抽两根竹竿。
但裴湘君过来时已经有了安排,让秀荷继续收拾屋,带着夜惊堂出门,来到了染坊街附近的一个作坊里。
作坊以前做藤席,和街上大部分产业一样,早些年就已经荒废,原本种在院墙边上做装饰的青竹,生根破土,在大院里长成了一片小竹林,地面堆积了厚厚一层枯叶。
裴湘君在竹林里扫视一圈儿,从夜惊堂腰侧拔出刀,砍了两根尺寸合适的青竹,剃去枝节后,丢给夜惊堂一根,端正站直:
“惊堂,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师父。”
夜惊堂刚接过竹竿,听见这话抬起眼帘:
“师父?”
裴湘君昂首挺胸,手持青竹斜指地面:
“我是裴家的徒弟,你是外姓义子,你我毫无关系。你学家传枪法,不拜师我怎么教你?”
夜惊堂眼神无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此事绝非戏言。要不三娘先教几手基础招式,我先学着试试,这些事以后再说?”
裴湘君也不想收夜惊堂当徒弟,但今天见到了惊堂的红颜知己,斩断了彼此‘姻缘’的可能可能性,她想留住夜惊堂的心,好像就只能当个无微不至的好师父……或者当义母……
呸呸~
裴湘君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阵古怪,稍作斟酌,改口道:
“也罢,此事以后再说。无论你拜不拜师,只要学了枪法,我都把你当徒弟看,该严厉的地方严厉,该罚的也会罚,你可别多心。”
夜惊堂持竹竿拱手一礼:“我有学艺不精之处,三娘能指正是幸事。”
裴湘君见此不在多说,想以崩枪式开架,但身上穿着裙子,动作太大不方便,就先把竹竿插在地上,取下披肩,又拉开了腰带……
嗦嗦……
宽衣解带。
?!
夜惊堂站直些许,想移开目光,又觉得不严肃,就没移开。
好在三娘并没有光着身子考验他的意思,裙子下面,穿着一身水云锦质地轻薄短打。
衣服很是贴身,不会影响身手,但同样也没法再和宽松襦裙一样,遮掩豪气的身段儿。
衣襟收紧胸口自然高耸,鼓囊囊的看着就有很强压迫力,腰肢恰到好处,而沿着腰线往下,则是张力十足的臀线和双腿,整体看起来呈葫芦形。
这体态说实话不怎么适合耍大枪,但绝对惹眼,说大车都不合适,完全是顶配豪车,微微勾手都能把定力一般的儿郎放倒那种。
夜惊堂也算厉害,处于对师长的敬重,硬是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只是看着三娘手中的竹竿。
啪——
裴湘君双脚滑开,抬手崩枪,顿时传出一声爆响,气势也浑然一变。
夜惊堂往后退出三步,心中杂念全无,只剩下全神贯注。
呼呼呼——
裴湘君手持青竹竿,配合脚步绕身旋转,姿态行云流水,继而旋身跃起,竹竿高抬便是一记噼枪,朝着地面悍然砸下。
正常的噼枪,最多抬到头顶,不会放开中门。
而裴湘君的噼枪,和市井武学中的截然不同,几乎是绕到了脑后,双手持枪下噼,姿态如力噼华山。
“喝——”
一声娇喝!
轻巧竹竿,在裴湘君手中,犹如蓄力到极致的钢鞭。
彭——
待砸在松软落叶上,地面寸余厚的枯叶,竟是瞬间被震开,朝着四面八方分散,直接变成了一片方圆丈余的空地。
轻巧竹竿落地,声音极为沉闷,就好似千钧巨物坠地,声音不大,夜惊堂却感觉脚底都震了下。
沙沙沙——
一棍过后,附近小竹林里,不少竹叶从高处飘落。
夜惊堂微微颔首,眼神郑重:
“好枪法。”
裴湘君出枪之后,行云流水收起青竹站直,单手负后,做出江湖高人的模样:
“红花楼的‘红花’二字,指的便是枪头红缨;这一式为裴家《霸王枪》中的‘黄龙卧道’,和噼枪式类似,但门道完全不同,你先练着试试。”
夜惊堂拿着竹竿,刚想摆开架势,又想起了什么:
“三娘,我学的比较快,你待会……”
“你先学了再说。”
裴湘君见夜惊堂还没开始时,就开始自卖自夸,有些不悦:
“曾经打到天下第七的枪法,可不是那么好入门的。”
夜惊堂眼力不算差,这枪法厉害归厉害,但和他的刀法一样,都是重招式的外家功夫,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但论起入手难度,还真不如仇天合的玄学反手刀。
“三娘,我掐指一算,待会你肯定会说一句‘你怎么会霸王枪’。然后我说你刚教……”
“赶快练!”
裴湘君眉头一皱,如同严肃师长,负手而立盯着夜惊堂,凶巴巴的,示意夜惊堂严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