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胡哲强烈的询问意愿下，那个男生终于继续说了下去：
“这就要说到不久前出现的校园怪谈……那张，可以让你考高分的神秘考卷……”
“开学之前，我们同学之间忽然流传起一个类似怪谈的说法：如果能够得到特殊的考卷，就可以在下一场考试中取得远超你水平的高分。但是考卷的出现本就随机，而且……”说到这里，男生的声音低了下去，“取得好成绩的同时，考卷也会收取代价。”
“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个怪谈不过是个玩笑而已，直到开学摸底时，高中部几个一直垫底的考生忽然考到了年级前列，据说，他们正是使用了特殊的考卷，所以很多人都蠢蠢欲动，纷纷去寻找考卷的线索，竟然有不少人成功了。同时，这个怪谈除了我们学校，其他学校的学生也知道了，都开始了寻找。”
“我当时本来也很心动，想一想，凭借一张卷子就可以拿到梦寐以求的好成绩，更别说那些马上就要参加年初的升学考的学生了。但是……就在一周前，最先拿到好成绩的几个学生，分别突发了阑尾炎和急性肠胃炎……成绩跳跃越大，症状越重，这下让不少‘使用’了考卷的学生都很害怕，果然……”
男生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带子，继续说道：“最近有好多人都上吐下泻，甚至有好几个班因为缺勤的学生太多紧急停课，但是学校给的公告，只是说学校附近有餐馆被检查出被大肠杆菌污染的食物，因此那些学生都是食物中毒，”说到这里，他翻了个白眼，“我的老天，谁信啊！一看就是借口！”
所以说这个初中生最开始听到询问表现出害怕的原因，就是因为这起事件对他们来说这是个校园怪谈？陆展下意识摸了摸鼻头，又将视线放回到那个小男生身上，但现在细节还不明确……
“咦？你说这是个校园怪谈？”金胡哲已经入戏，充分进入到三流电台小记者想找大新闻的心态中，“小朋友，现在什么都要讲科学，怎么可能真是因为一张莫须有的卷子？”
“我说的都是真的！”见面前的几人不信，小男生也急了，“我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我有个朋友就尝试了！”
听到这里，金胡哲扭头和后面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明白接下来可能会出现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他接着问道：
“你是说，他找到了那种特殊的考卷，并且使用了它？那他现在……”
男生微微低头，显得有些难过，“本来，他一直没什么事，我们都以为他逃过了一劫，谁知道他前几天也开始上吐下泻，现在还在家修养……”
“这东西真这么邪门？那你的朋友有没有告诉你，哪里能找到这种诡异的考卷？”金胡哲耐心地抛出了最重要的几个问题，“而且，他当时怎样‘使用’了它？”
“唉……”男生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不打算告诉别人了，但你们既然是记者的话，兴许能调查出什么来……”
听到这句话，他面前的三人都闪过了“小孩子真好骗”这样的念头，当然，这也是权宜之计。
“他告诉我，那张考卷有好几个特殊地点可以获取，其中一个地点是我们学校旁边的百分书店……只要知道地方，和店老板说‘来套满分秘籍’，他就会卖给你那种特殊考卷。考卷表面上就是正常的练习试卷，放在一堆题里看不出来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过包装里只有一张。”
“而且，使用那张考卷的方法很特殊……”男生有些紧张地再次压低声音，“你要用打火机把它烧成纸灰，然后用热水冲开，喝下去……”
这个使用方法听起来很奇怪啊……陆展抽了抽眼角，乡下的神婆给掉魂的小孩子施法时，不就经常这样吗……这群学生不会觉得受骗了吗？
另外，既然知道始作俑者之一，为什么那个老板还可以安然无恙地继续开店，而没有受到什么调查？陆展闭了闭眼，心底隐约有了点想法：只有背后有人，才能不受一点波及吧……难道这又是天图组织的杰作吗？
同样想到疑点的金胡哲已经再次发出了询问：”既然有这么多学生都生了病，保不准就是喝掉了这种奇怪的纸灰食物中毒了吧！而且，知道那些特殊的考卷来源是那个书店老板，他没有收到任何处理吗？”
“食物中毒是绝对不成立的，”男生摇了摇头，“他们的发作时间普遍要长于半个月。哪有得了急性肠胃炎的人说是因为半个月前的食物？早就消化完了吧。至于那个老板……”他抿了抿因说了许多话而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说道，“他正是可怕之处之一……”
“没人知道那个校园怪谈的来源是不是他，因为这个怪谈最开始正是从二实验流传起来的。在那几个学生生病之后，他们的家长自然询问了详情，还去学校和书店老板那里闹，但没过几天就再也没来了……而且学校也没给任何说法，那书店还是正常开着，听说还有想走捷径的学生抱着侥幸心理继续去买那种‘考卷’。”
“所以大家都说，那个老板，肯定是‘上面’有人……”男生伸出一根手指头，隐晦地指了指上面，“或者，有一种更可怕的说法是，那个老板，本就是个巫师……大家都说，这是有个巫师联盟在林园各地出售特殊的‘考卷’，没人知道表面上是急性肠胃炎，或者其他病症的结果，其后到底是什么代价。”
都已经开始猜测是巫师了吗？流言就是这样子传起来的吧……陆展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这些大概是从这个男生这里能得到的全部线索了。
果然，回答完了这个问题，男生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儿童手表，眼睛忽然睁大：“糟糕，我要迟到了！早知道不说那么多了，唉！”
还没等金胡哲为他提供了线索而道谢，这个初中男生就挥挥手，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走了，祝你们好运！”
话音未落，他已经迈开步子小跑起来，很快消失在前面的路口拐角。
“嗨，是我太急了，差点让那孩子迟到，”金胡哲唏嘘道，“不过，没想到从第一个人身上就得到了这么多线索。这绝对和什么‘巫师’没关系，小孩子应该是奇幻看多了。不过，我一时没想起来有什么浮标能做到这种效果……”
当然，身为浮标小白的陆展就更不知道了，此时他仍然在想着那男生的话，有些困惑为什么这种群体性的“代价”如此统一，而且发作可以滞后这么长时间……
“我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一向寡言少语的李启辰忽然开口，“如果真是那东西，就很棘手了。”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金胡哲，“胡哲，你还记得钱组长曾经给咱们讲过的那个案子吗？‘保健品’诈骗案。”
听到这几个字，金胡哲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那我们必须赶快去书店确认，”随后，他又转向陆展，“陈林拾，你大概不太清楚，等下路上我给你讲讲。”
金胡哲在手机上查了查，发现百分书店的位置就在二实验的东门南边，于是三人顺着马路向那边走去。路上，金胡哲先简单地给陆展讲了讲“保健品”诈骗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钱得来还在和周以明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有一次被派去处理一起疑似保健品诈骗案的后续处理工作。当时浮标登记组的先遣组员告诉他们，这个案件涉及一个数量极大的受害群体，同时具有发作的滞后性。
虽然那款“保健品”一般出现的后遗症都不是很明显，同时最开始确实有强身健体的效用，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一些老年人渐渐出现了不良反应，并且依服用剂量而加重，甚至有死亡案例。
据钱得来说，那时他们已经在处理案件的影响，避免这件事大规模传播，而根据那几个先遣组员的说法，这起案件的本质非常恶性，并且涉及到了一种极其稀少的浮标——“分裂型”浮标。
正常情况下，这种浮标和普通浮标的作用一样，但是，它的特异之处就在于，它可以剥夺“质”，并赋予他人。听上去和剥落戒的效果很像，但剥落戒的本质仍是“借质”，在一种复杂的自然循环中，质是会被返还的。
而“分裂型”浮标，在永久剥夺其他生灵的质后，会随剥落量而产生低配复刻品，复刻品上会携带有被平均分配的少量的质。同时，如果这种浮标对质的剥夺对象，是一位异人——
那么，它就会让“使用”复刻品的人，在承受代价的前提下，短暂地获得异人的特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