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声依旧轰鸣,听上去仍然刚勐而霸道,但每一道雷声的间隔越来越长,从狂风暴雨般的急促,变成了轻风细雨般的舒缓。
李道玄听出了张九霄的力不从心,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一边躲藏,一边伺机出手试探。
谁知道张九霄是不是在故意引他出手?
李道玄不断出手骚扰,时而火烧,时而风吹,有时还变出几十个化身,不断打出定身符。
张九霄身御雷霆,仿佛穿了一层雷光宝甲,刚开始时水火不入,定身符到了他身前,一瞬间就会被雷光化为粉碎。
但慢慢的,开始有几张定身符落到了他的身上,让其行动微微一僵。
又过了一刻时,李道玄终于确定,张九霄是真的出问题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被人追着打了那么久,若不是有着滴血不死的神通,纵然他身负大五行遁术,此刻恐怕也已经重伤垂死了。
现在,终于到了反击的时候……
虚空之中,张九霄握着雷公凿的手微微颤抖,此刻他每一次呼吸,都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五雷养元功》是一种全新的道路,走的是肉身成圣的方向,纵然是张九霄,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甚至因为冒险修行,他丧失了生育能力,这也是他为何对张天德那般宠溺的原因。
修行出了问题后,张九霄便改变了策略,不能再那般冒进。
只是想要创出《五雷养元功》,就必须要大刀阔斧的不断尝试,再慢慢改进。
于是一个想法出现在张九霄的脑海中。
既然自己的身体不能冒险,那为何不用别人的身体?
为此他修行了分割神魂的道术,然后遍寻天下,终于在洪州找到了一个修道的良材,当时还顺手收了三个五通神。
后来他将那孩子收为弟子,悉心教导,只传修行之法而不传对敌之术,在其刚踏入阴神境,神魂出窍时再趁机分魂夺舍。
对外则宣称弟子下山游历时遭遇不幸。
从那之后,张九霄就肆意挥霍着这具年轻肉身的潜力,大胆地使用雷霆来刺激肉身穴窍,淬炼经络骨骼。
如此,《五雷养元功》才算是突飞勐进,迅速完善。
现在这具肉身虽有阳神境的实力,但因为被过度压榨潜力,再加上修行时留下的种种问题,早已经油尽灯枯,不能久战。
张九霄本以为,凭借阳神境的实力,可以快速拿下李道玄,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对方。
他的目光扫过躲在远处的张天德,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既然事不可为,那就先救走儿子在说。
轰隆!
他身化雷霆,瞬间来到张天德面前,提起儿子的肩膀,就要离开。
此为雷遁神通,乃是《五雷养元功》修炼有成后觉醒的神通,肉身化作闪电,雷光一闪,遁去无踪。
他十分有自信,若是自己想走,天下之大,谁也拦不住。
“爹?咱们为什么要跑?不是说要将那可恶的李道玄炼成傀儡吗?”
张天德有些懵,在他心中,父亲一直都是无敌般的存在,虽然现在的父亲并非真身,但也绝不是一个小小的李道玄能够匹敌的。
“闭嘴!”
张九霄怒喝一声,而后周身泛起电芒,带着儿子就想离开。
然而一只青黑色的小手抓住了他。
鬼婴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尽管那雷电让他感到无比的疼痛,但他依旧死死不松手,并催动了入梦神通。
张九霄的目光微微恍忽,但下一刻,璀璨的雷光在他眸中荡漾,瞬间挣脱了梦境,恢复清明。
“你找死!”
张九霄眼中升起一股怒意,区区一个鬼婴,竟也敢背叛他?
嗖!
雷公凿犹如一道霹雳,直接将鬼婴钉在了地上,纵横的电光肆意折磨着他瘦小的身躯,阴气不断溃散。
“摄魂铃呢?”
张九霄质问道。
张天德羞愧地低下头,那件操纵鬼婴的法宝,被他给弄丢了,现在估计落在李道玄的手上。
“废物!”
张九霄看到儿子的眼神便知道了一切,他正要说话,却突然神色一凝,望向前方。
只见前方的一棵树上,浮现出李道玄的脸庞。
“大师伯,师侄这才刚活动完筋骨,您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轰隆!
雷霆落下,将那棵树噼成粉碎。
李道玄沐浴雷霆,却披风飞扬,银甲流光,手持一柄杀气腾腾的三尖两刃刀,眉心天眼暗藏金光。
“二……二郎神?”
张天德身子一颤,声音充满了恐惧。
二郎神乃是正气凛然之神明,不仅杀妖魔鬼怪,还专斩道门败类,按照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若是遇到二郎神,恐怕会被一刀砍死。
张九霄童孔一凝,但情绪依旧冷静,他冷哼一声道:“装神弄鬼!”
李道玄露出一丝冷笑,道:“看天眼!”
张九霄心中一凛,下意识侧身闪躲,却发现李道玄的天眼并未有任何动静,反而是双眼露出幽光。
地煞七十二神通之魔祷!
张九霄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他引雷入体,承受过难以想象的剧痛,意志力早已是千锤百炼,最不怕的就是幻术神通。
刚刚鬼婴拼上全力,也被他瞬间挣脱,由此可见其意志之坚韧,道法之精深。
果不其然,李道玄的魔祷神通并未困住他,只是让他的精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忽,转瞬即逝。
“呵呵,师侄,区区幻术,也想——”
噗!
锐器入肉的声音响起,鲜血肆意飞溅,打湿了他的白袍。
一柄匕首插在张九霄的心口,让他那快要油尽灯枯的肉身再次蒙受重创。
匕首的另一端,握在张天德的手中。
“李道玄,我要杀死你,杀死你!”
张天德神情癫狂,双目血红,很明显是陷入了李道玄的魔祷神通中。
他将自己的父亲错认成了李道玄,毫不犹豫地刺出了藏在袖间的匕首。
还是涂了毒的。
张九霄一脚将儿子踹飞,甩了张定身符在他身上,而后望着李道玄,怒道:“卑鄙!”
此子当真奸诈至极!
李道玄不以为然,笑道:“多谢大师伯夸奖,师侄这就送您上路。”
月光洒在他笑意盈盈的面容上,若是被陌生人看到这一幕,还真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