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杨昊提议,王良主导的演武大会于上元节当日在中受降城校军场举行。大会一共有角斗、赛马、射箭三个项目,每场项目比试十二场,合计共三十六场比赛。演武大会辰时擂鼓开始,到夕阳西下结束,总的战绩是乌槐部惨败,*大胜。
在角斗的十二场比赛中,乌槐部只赢了一场,且胜的极为惨烈。
巡防营统领郑华泰被帅府参将余春抠瞎了一只眼后才惨烈胜出,其余的十一个人则无一例外地三招五式就败在唐将的手里。如此结果,当然与杨昊有意隐藏实力有关,但杨昊也合算过,即便是全力以赴,胜面也不大。王良手下良将如云,乌槐部的步军实力与*相比的确还不在一个层次上。
角斗近乎完败后,赛马则是彻头彻尾的完败。这一次,杨昊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全力以赴,乌槐部精英尽出,由八大长老中最善赛马的赫尔笔力亲临现场指挥,结果还是十二场全败。若说角斗失败,乌槐人还有些说辞,比如他们抱怨首领只让汉人武士上,族里的年轻小伙们急红了眼也捞不到上场的机会。而且角斗完全是按照唐人的规则,族人不熟悉规则,要不频频犯规,要不束手束脚,这才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失败。
但赛马的规则却是对乌槐部十分有利的,这一点赫尔笔力自己也承认。
赛马惨败后,即使最好斗的乌槐部族人也承认,首领在处理与大唐关系中的软弱的确如他自己所说的是形势所逼。没法子呀,跟*的实力实在差距太大了。
乌槐部族人沉寂之后,由刘盘领衔的射箭队,总算为乌槐部挽回了一点颜面,十二场比赛中,乌槐部赢了七场,堪堪压了对手一头。
至此,演武大会圆满结束,王良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他拉着杨昊的手,共同步入宴会厅,与乌槐部首领大醉一场。
杨昊在中受降城一连住了三天,除了每天晚上王良的宴请必须到场外,其他时候他可以在城中任意行走。王良给他派了两个向导,除了陪他吃喝玩乐,自然也担负着监视之责。但杨昊发现,这两个人陪吃喝倒是十分卖力,做起正经事(监视)来却十分马虎。他因此就断定,王良并没有给他们下过严令,他对自己是彻底放心了。
在离开中受降城时杨昊直白地向王良表达了要为大唐皇帝效劳的意思,同时也希望能在大唐的朝廷中谋个一官半职。王良当即表示:凡诚心归附者,我圣主必十分优待。
王良说到做到,仅仅一个月后,他就为杨昊拿到了一个中郎将的头衔,印绶官袍盔甲一应俱全,还有一柄锻造的十分精巧的唐大刀。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实惠。杨昊似乎倒并不介意,反而备了丰厚礼品入中受降城答谢,王良照例留宴。席间杨昊借着酒劲提出:我既然已经是大唐的中郎将,似乎不应该再呆在大晴川,我的部属需要一块草地放牧牛羊,部族里的女人需要牛羊奶水的滋养,以生育子女,繁衍后代。请大帅另择一块地方让我驻扎吧。
王良早料到他迟早会有这一出,这个年轻人说傻也傻,说呆也呆,说不傻也不傻,说机灵也机灵,他总是能做出一点让你意想不到的事。
王良说:“你们就去大同川驻扎吧,那儿水草丰美,虽然偶尔有草原流匪骚扰。不过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应付的来。”
杨昊说:“如果应付不来我就退入关内,寻求大帅的庇护。大帅肯收容我们吗?”
王良说:“你们是大唐的子民,受了外人的欺负,我自然有保护之责。”
杨昊回到大晴川后就把这件事跟穆坤、臧龙、肖恩清、刘盘、郑华泰等人说了,肖恩清、刘盘、郑华泰等人听了不免都有些气馁,说这个王良真是个老狐狸,让我们去大同川为他看守大门,他倒落个自在。
众人骂骂咧咧的,唯有穆坤一直不说话,杨昊就问他:“军师怎么看呢。”
穆坤说:“此地有利有弊,就看大帅怎么想了。若一心守成,则此地三面受敌,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地方。若是怀着一颗进取之心,则大同川北可进草原,西可攻略阴山,南则可进取丰州三城。是个四通八达的好地方。”
杨昊说:“处此大争之世,守成便是坐等灭亡,唯进取方可觅一线生机。身处四战之地,须得时时警惕、处处留心,常怀警醒之心,人才能越来越强。否则,呆在大晴川这个地方只能坐以待毙。”
臧龙说:“只怕那些蛮人不肯同意。”
刘盘笑道:“一帮半人半兽的蛮人只知道厮杀,他们能懂什么?”
肖恩清说:“若是心怀进取,把妇孺老弱都带着,只怕是累赘,不如将他们留在大晴川,将来也是个退路。”
杨昊又问穆坤怎么看,穆坤先是沉吟不决,被逼无奈就说这么做有利有弊。刘盘不耐烦他这么耍滑头,就说:“退路我看倒是无所谓,不过能把妇孺老弱甩掉,也是件好事,那样咱们就轻松了。”臧龙见杨昊迟迟不表态,就附和着刘盘说:“我看这样也挺好。”郑华泰也附和说好。
众人都望着杨昊,等着他裁决。
杨昊喝了口奶茶,说:“若是把他们留在大晴川,我们该分兵多少来守护他们?我们兵力本就不足,若再分兵还谈何进取?古有韩信背水一战成就千古佳话,又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古训。若是只想混口饭吃,我看待在大晴川也挺好,或者干脆就投效*。可是我们又不愿这么做。那么只有一条路:置之死地而后生。把妇孺老幼带在身边,就断了自己的后路,从此只能进取不能退缩。因为我们无路可退。”
杨昊顿了顿,又说:“是做英雄,成就一番事业,千年之后仍然留名;还是做个平凡人,顾一家温饱,混一世安稳。我杨昊要做英雄,但我也尊重诸位的选择。人生草草不足百年,做什么不做什么,要有主见,我绝不强求。愿意来的,我欢迎,不愿意留下来的,我奉送盘缠,绝不亏待。”
刘盘说:“大哥,你这是说什么嘛,咱们是磕过头的把兄弟,生死与共的。”
杨昊把手一摆,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不要诸位兄弟现在就做出抉择。我今日即拔本部营迁往大同川,诸位愿意来,即请拔营跟来。不愿意来,你我兄弟缘尽就此别过。虽不能一处共事,青山在,水长流,今生今世永远是兄弟。”
杨昊说过这话之后,便不复再言。
穆坤道:“诸位兄弟一定还没有收拾营帐,即便明日要追随大哥同去,也该收拾一下吧,我看三五天时间还是要的。大哥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诸位兄弟还是回去各自想想吧。青山在,水长流。千年之后,还是兄弟。”
穆坤说完向杨昊施礼,第一个退出营帐去。臧龙、肖恩清也先后离去。刘盘临走时对杨昊嚷道:“大哥,我是跟定你了,我这就回去收拾家伙去。”
最后只剩下郑华泰没走,杨昊问:“你为什么不走?”
郑华泰说:“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东西可以收拾。你走,我跟着你走就是了。”
杨昊说:“你既然不走,就陪我喝杯酒。只是,你瞎了只眼还能喝吗?”
郑华泰笑道:“我只是瞎了只眼,又不是烂了嘴和喉咙,当然能喝。”
这一场酒一直喝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杨昊起身说:“我们该走了。”郑华泰说:“你说的如此伤感,是担心有人不来吗?依我看,来是缘分,不来是没缘分。没缘分,来又如何,不来又如何?”
杨昊大笑道:“你虽瞎了一只眼,倒是比我想的开些。”
杨昊率本部营于第三日下午到达大同川草原,在川南选了处水草丰美的河湾阜地扎下营寨。郑华泰、刘盘、穆红、东方兰,东方青当天就跟着来了,慕容托品第四日上午赶来,方塘、葛敬第五日晨赶到。第六日无人来。第七日晨葛彤、张十三赶来,到了黄昏时肖恩清也来了,带了几车好酒,对众人说:“你们只顾着走路,不知道买酒,到这来喝水不成。”当夜众人大醉而归。
第八日无人来。
第九日无人来。
……
到了第十日,杨昊一个人自晨光初露时即在营门口等,一直等到满天星斗,也没能等到一个人。
他站起身来,拔出匕首掷在地上,说:“匕首以外的不再是我兄弟。”
……
二日,杨昊与八大长老、十四营主、郑华泰、肖恩清、刘盘会议,点选各营共有三千七百八十九人。男少女多。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能跨马征战的九百九十八人,不能跨马能执弓拉箭的二百三十人,不能拉弓能带刀的四百四十人。
杨昊将千名武士分作前后左右四营,前营,右营实设,各有武士四百五十人,前营统领刘盘,右营统领大支迩,左营、后营虚设,有旗帜,有统领,无兵卒。后营统领肖恩清,左营统领郑华泰。
又设羽射营,选男女弓箭手两百人,羽射营直属首领统领,设副统领一员统带。慕容托品为副统领。再选带刀男女编成一营,称作内军营,环护金帐、银帐。由赫尔笔力之子闵籁做统领,穆红为副统领。又选步、骑、弓娴熟青年勇士百人为教导营,任郑华泰为统领、东方青为副统领。教导营担护金帐、银帐守护之责,平日教导子弟,临战则一分为二,一部留守护卫金帐和银帐,一部分散于各营参战,既是主力,又是督导队。
除教导营、羽射营外,各营武士父母妻子皆归属各营统领管辖,平日放牧耕作,闲时练兵,战时随统领出战。杨昊又颁布战时纪律十三条,称为《战时令》,用于规范作战时的纪律,各营统领对《战时令》拥有相当程度的解释权。
诸营之上,设两帐,金帐为首领及妻妾居住办公之所,银帐为八大长老居住办公之所。金帐外设六小帐,称之为厅,为首领辅弼各臣办理公务场所。
张十三坐镇刑狱厅;
葛彤坐营造厅;
方塘坐知客厅;
葛敬坐米粮厅;
东方兰坐侍卫厅;
军师厅暂空缺无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