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彦谦点点头:“臣遵旨。”
“还要,紫陌寨的事情刚刚开始,宇文宪大军就来了,周军俘虏必定军心浮动,慕容将军,你在加强城防的时候,也要派兵严密监视,既要防止周军强渡,也要防止俘虏异动,明白了吗?”
慕容三藏答应下来,但有个疑问:“皇上,目前邺城兵力不过两万余人,怕是不够啊。”
高伟也知道这一点,“慕容将军,邺城有青壮二十来万,朕会把他们组织起来,担负守城等辅助作战任务,还有朕已经下来勤王诏书,各州郡不日便会来援军,将军大可放心。”
……
夜幕降临,营地一片片篝火,黑甲的士兵们怀抱着长枪,一堆堆围坐在篝火前,用关中乡音聊着一些闲话。
大周齐王宇文宪夜不成寐,拥着厚厚狐裘,心事重重的在营地里面四处巡视。
身后的刘雄带着甲士紧紧相随。
刘雄是宇文宪的心腹将领,晋阳之战立功显赫,深为宇文宪倚重。此刻他看着齐王没有刚出发时的那种意气风发,是知道原因的。
白的时候,大军还在行进,遇到宇文神庆带着一百余骑前来。
本来以为是来报捷,但看到宇文神庆甲胄歪乱,脸色还有几个伤口,猜测情况不妙。
果不然,宇文神庆一见到齐王,就滚鞍下马,伏在地上,声称请罪:“末将无能,漳水南营失陷,损兵折将,都是末将的错,请齐王赐罪。”
齐王宇文宪吃了一惊,心想,齐国的精锐基本在并州、晋阳之战消耗殆尽,宇文神庆是大周的勇将,胜战无数,怎么会败在那个昏君手里?
为了不惊动军心,宇文宪轻描淡写斥责一番,让宇文神庆戴罪立功,跟随左右。
夜晚扎营之后,将宇文神庆唤道大帐,细细问了具体情形。
“宇文神庆,你是你差点就抓到齐人皇帝了?”
“是的,齐王,那时候,挡在末将前面的齐军不过两三百人,如果再给一炷香时间,就定能生擒齐人皇帝。”
宇文宪若有所思,顿了顿,继续问:“那你的南营兵马如何就被齐人消灭了呢?”
宇文神庆哽塞,想了一会,决定坦白:“是末将贪功冒进,冲出齐军包围之后,只顾着抓齐人皇帝,没有接应其他人。末将有罪。”
抓住齐人皇帝这样的诱惑摆着自己面前,自己会不会动心?宇文宪自问。
动心,一定会动心。
但是只有彻底击败齐人军队,才能安然抓住齐人皇帝,不然那就是一个看得到、抓不着的虚幻泡影。
只是,泡影在前,几人能冷静的想清楚,做出正确的选择呢?
宇文宪决定宽恕宇文神庆,“你且起身,念在你往日立功无数,免你死罪,但是活罪难饶,本王杖责你五十,你服不服气?”
当然服气啊,不用掉脑袋,皮肤打烂了还可以将养好,脑袋掉了就长不回来。
“末将心服口服。”
“打完之后,你仍旧领你的北岸军马,戴罪立功,若是再犯错,数罪并罚,休怪本王无情。”
“末将省得。”
“那你下去领板子吧。”
“是,齐王。”
等到宇文神庆退出帐外,宇文宪就有些心事不宁了。
本被看衰的齐人,突然回光返照,一举让周军损失两万百战雄师,宇文神庆语焉不详,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看来,邺城一战不好打啊。
但是,大周出兵伐齐,皇帝咨询自己,自己是极力赞成的,所以,无论如何,邺城必须拿下,齐人皇帝必须擒住!
次日午时,和煦的冬日暖阳高挂在空。
紫陌寨的修建工程刚刚开始,连个基本的影子都没有出现,周军俘虏趁着气不冷,想多干点活,多挣一点工分。
周人俘虏干得热火朝,齐人士兵也懒洋洋的坐在石头上,舒服的晒着太阳。
一切显得很正常,俘虏们想早点挣够工分休息吃饭,齐人士兵想早点回营休息,愿望都很一致。
一个齐军士兵牵着马去河边喂马,他眺望北岸的周军大营,虽然戒备森严,但是无桥可过,奈何不得他,也就放心大胆的坐在河边的干草地上,闲闲的看着马儿喝水。
突然,这个士兵听到一阵沉闷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他很好奇的往北岸张望,北岸敌营很安静,连插在栅栏上的黑旗都软绵绵的垂下来,没有任何异动啊。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管他呢,气晴暖,周军也过不来,没什么好怕的。
一队沿河巡逻的齐军骑兵也听到了这种声音,停下马,往北查看,但看不到什么。
声音是真的没有假,而且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喂马的士兵非常好奇,也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拉过马,翻身骑上,纵马上岸,寻了一个高一点的土堆,跑上去,往北查看。
巡逻的齐军骑兵早已来到这个高地了。
等了一会儿,隐约看见北岸远方的地平线出现一线黑影。
骑兵很敏感,再确认了一下,拔马转身离去。
这种声音更确切的时候,对于在军阵中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来,明白意味着什么。
周军俘虏开始不安起来,放下手中的活计,往北望,齐人士兵紧张起来,拿着武器,吆喝着:“看什么看,快干活。”
但这些周人俘虏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千方百计的,磨磨蹭蹭,就是不积极干活。
邺城城门打开,一队骑兵驰骋而来。
慕容三藏接到巡逻骑兵报告后,立刻带了一队人马前来。
马蹄哒哒,扬起一阵灰尘。
来到漳水南岸,马队停下来,慕容三藏极目北望,出现在他视线中,是无边无际的黑甲周军。从南岸看去,渐渐逼近的黑甲周军像是贴着地面的乌云一般,奔涌而来。
周军敲着战鼓,鼓声震;踏着整齐的步子,每一步都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动人心。
人上一万,无边无涯,更何况七万周军,声势惊人。
“宇文宪来了。”
慕容三藏看了一会儿,喃喃出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