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任城王高一大早就等候在南来的大路口,翘首以盼皇上的大军。
但是直到正午,都没有看到人影。
高有些不耐烦了,抱怨道:“我的这个侄儿到底是做什么?行军不是儿戏,岂能不按期限来。”
旁边的许容道:“王爷,现在才是正午,说不定日落之前,皇上的大军就来了。王爷不如回营等候,我等看到了,就禀报王爷,王爷再来迎驾不迟。”
高叹口气,“好吧,就这样,你们在这里候着,皇上要是来了,派人禀报于我。”
许容答应下来,高就要转身回营。
正在这时,通往西边的路上突然出现一队人马。
高疑惑的观望了一番,问许容:“莫非是周寇?”
许容看了看,摇摇头,“不是,那队人马顶多几十人,不会是周人,不然就是来送死的。”
高觉得许容的判断有道理,“好,派人去问问,来者何人。”
“是,王爷。”
许容挥挥手,身边一个骑兵立刻打马往西北的那伙人迎上去。
骑兵拦住那伙人的去路,询问了一番,就回来禀报给高。
“启禀王爷,他们是东雍州刺史傅伏的人。”
高皱皱眉头,“傅伏?东雍州离这里几百里,他不好好守着东雍州,跑赵州来做什么?”
骑兵回答道:“小人问了,傅刺史说东雍州已经失守。”
高大惊:“东雍州失守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人没有问。”
“哦,下去吧,等他来了本王亲自问他。”
高挥挥手,让骑兵下去。
许容就说道:“东雍州西边是晋阳,西南是洛州,东雍州失守,邺城西南方将无险可守啊。”
高也愁眉不展,真是坏消息一个连着一个,不能让人省心。
等了一会儿,傅伏带着几十个骑兵来到高面前。
他已经问清楚了,是任城王在此等候皇上的大军。
傅伏下马来到高面前,单膝跪下行礼:“东雍州刺史傅伏参见王爷。”
高看见傅伏衣衫破旧,满面尘土,冷冷的说:“起来吧。你怎么来这里了,不知道守土有责吗?”
傅伏道:“周寇进犯晋阳,臣以五千兵据守河阴,将近月余。后兵少不敌,臣退守建州。周寇尾追不懈,臣与周寇相持数月,兵尽粮尽,周寇入城,臣去邺城求援,半路上听说皇上来赵州了,所以臣改道来赵州向皇上求援。”
高很看不起傅伏这种守不住城池的官员,但刺史这种官员不是他能处置的,就淡淡的说:“皇上还没有来,你就等着吧。”
然后,高也就不理会傅伏了。
傅伏只好带着自己的人在旁边等候。
可怜傅伏一路风尘仆仆,饭都没有吃,任城王对他又不热情,只好忍饥挨饿的候在一旁。
高等了一下,皇上还没有来,就带着侍卫回大营去了,留下许容等人在这里等候。
许容倒是对傅伏客气一些,问了一些情况。
傅伏就把自己坚持抵抗周人的情况说了一番。
许容有些唏嘘,一个文臣,兵少粮少,却要拿起武器与周人对峙,勇气可嘉,保住城池数月不失,本来就很了不起。
但任城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他也无奈,宽慰了一番。
天色将暮的时候,皇上的大军终于姗姗来迟,前面一队骑兵慢腾腾的走着,后面是大队军马。
令等候的众人吃惊的是,大军似乎有念经声传来,声音很整齐。
许容听说了皇上的军中有大批的僧人,但傅伏不知道。
他问许容:“许军师,皇上军中为何这么多念经的声音啊?”
许容就告诉傅伏:“皇上这是啊,召集了很多僧人,让他们一路为大军祈福,祈求佛祖保佑大军旗开得胜。”
傅伏心里很失望,听说过皇上是一个胡闹的昏君,怎么胡闹到出征打战也这般胡闹,哎。
许容派人去禀报了高。
高很快来到,候在路旁。
高伟骑着高头大马意兴阑珊的来到之后,高按照礼仪跪在地上高呼:“臣高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高是高伟的叔父,高伟不敢怠慢,让侍扶着下马,走到高面前,亲自搀扶起高,“叔父请起。”
高顺势就站了起来,对高伟说:“皇上,臣已经准备好了帐篷,让皇上的大军随时可以入驻。”
等皇上和任城王叔侄说完话,赵州刺史也上前讨好皇上:“臣也准备好了寝殿和酒菜,请皇上入城。”
骑了一天的马,高伟有些疲劳了,对赵州刺史的好意,就笑纳了,“好,朕这就入城。”
他把安营扎寨、安排军队的事情都交给了段德举,在高和赵州刺史等官员的陪同下骑马往赵州城门走去。
突然,傅伏也抢着跪在道旁,高呼:“皇上,臣东雍州刺史傅伏恳求皇上发兵,夺回东雍州。”
听到傅伏这个名字,高伟一愣。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傅伏是个能攻又能守的良臣,忠心不二,眼前这个衣着破旧的人就是故事里面的那个傅伏吗?
任城王看了一眼傅伏,嫌弃他搞坏了宴饮的气氛,对高伟道:“一个败军之将,皇上没有惩罚他,就是皇恩浩荡了,理他做甚?”
但高伟却不这么想,而是很热情的说:“傅刺史,随朕去赴宴吧,你的手下交给段将军。”
傅伏却说道:“皇上不发援兵,臣不愿意赴宴。”
还是一个倔强的人呢,高伟哈哈笑了一下,“傅刺史,就在酒宴上商议此事吧。”
这么一说,傅伏才答应下来,交代亲卫们去找段德举,自己则跟着皇帝的队伍进了赵州城。
赵州是个中等规模的州,人口州多,较为富裕,又多年没有战乱,赵州刺史准备的宴席无比的奢华。
高伟既然笑纳了,也就没有挑赵州刺史的毛病,坦然享受美酒美食。
高有意询问皇上的进军策略,多次谈及话题,但高伟只是笑笑,就是不跟着说下去。
这让高很无奈。
傅伏则是心情复杂,皇上让自己赴宴,没有追究败军的责任,但不知道会不会答应派援军给自己。
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光杆的刺史了,身边就这么几十人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