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章节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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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列车轰隆,开往繁花的尘世。近处惊叫声不绝,那是生命与生命碰撞间发出的火一样的东西。追求的目标不一样,索取时的标准也不一样,便有了不一样的行为和目的。正如拥有花朵的人一样,这些人一般不需要神祗。因为一切都可以放下,正有了都能放下的心里,便有了像海一样宽阔的胸怀。

申村街道上确实乱了套,胆小的人早就跑回了家关了门,一个个十分惊恐地从门缝里朝外看。但倒是从这里真正看到了申村真正的能人,还有日能人,更有日能得很的人,这些人从不同的角度,对申村发生的惊天大事做出了自己的能人行为。

毛蛋朝村北跑了,边跑边喊,弄得黑球更紧张,慌张得朝黑九家前的那个漫坡跑了。黑熊也不知咋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猛地抱住了跟前的黑八腿。只说了句“那个狗日的为啥敢杀人”的话,突然感觉黑八像一面墙一样,竟然倒在了自己身边。

是飞奔过来的天狼,竟然一刀从黑八的胸口捅了进去。

干叫欢正躲在他家猪圈墙拐角处朝街道里看,见天狼一刀捅了黑八,又举刀朝黑熊捅去时,他高喊了一声“你咋恶人也杀好人也杀呢”。

白狼并不待见干叫欢,只回身将手中的长刀挥了一下,那刀正划在空中的时候,却硬生生地掉在了地上,从天狼的脖劲处喷出了一道不太美丽的血弧。

是许豹的那根长鞭打的。天狼并没倒下,慢慢腾腾地转过身子,迎着许豹走了过去。

狍子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抓起白狼丢在地上的杀猪刀朝天狼追去。

又是一声鞭响,狍子手中的刀也掉在了地上。天狼突然有了特别快速的动作,返身捡起那把刀。

当许豹手握牛鞭一般粗的麻绳长鞭再次打到天狼的脖子处时,天狼手中的刀也正好刺向了他的胸口。

许豹慢慢回了一下头,看了看成了一堆红色肉泥的申鹰,他瞪大了牛一般的眼睛,一手举着那根长长的麻鞭,一手指着干头,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并没有说出,竟然成了一巨雕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

光不溜球的半截子,这时站在天狼家窑背上的皂角树杈处,独自逼逼叨叨地喊出了一些申村

人最能听明白的骂话:“再看你娃还批翻不批翻,遇上馋火人,咋再不日眼咧。谋乱个球,扎怂个势,把自个当成灵怂人一样,球也不顶,势咋不翻咧。整天说这个暮浪很,说那个毛糙的太,把别人当瓜怂闷种看,到如今,你娃咋不吱哇咧。笑话这个日子难过,笑话那个日子难畅,觉得只有你比别人过得都好,结果连个二货都不如,没咧,球咧,怂咧,啥都没咧。总想占便宜,总爱欺侮人,天天球胀眼憋忍地。再麻利去,咋再不涨咧,也不欢咧。涨怂不涨咧,怯火的都成咧好人咧,叫那些哈怂蔫软咧,懒怂也别再懒咧。窑窝里逮哈喇,着气受气落个啥。哈哈哈,怂管娃,甭紧火,把捉个球,妖气个啥,捻弄这个,捻弄那个,到头来,怂不是……”

……

那年那月那一日,申村出了件大事,死了许多人。不仅惊动了整个关中地区,甚至惊动了全国。

白四是白狼的四爸,平时无冤无仇,鬼知道咋弄的。后来,还是干叫欢说给申村人的,说当时白狼杀了白四后,还说了句“申村里两个大哈怂”的话。

尾 声

许豹死了,死后的许豹确实成了一幅巨雕。

不过,从雕像的眼里聚集出两颗巨大的泪珠,那泪珠掉在地上时竟然在地面上砸出了两个大大的象形文字,很容易让人看出那才是真正的“申村”二字……

……

仅仅过了三年时间后,申村和二队、三队合成了一个村。并没过一年时间后,申村又独立成为一个行政村。过去的那些曾叫做二队和三队人,他们都说,最好不要和申村人打交道,独立了好。

又没过多长时间,独立了的申村很快又分成了两个组。一组是黑家人和白四的后人以及天狼的后人(狗蛋后来承认自己才是天狼的血脉)组成,另一组是许家人和其他的白家人组成。刚刚分了组的几天时间里,两个组的人比着干,鼓着一肚子的气做,却没坚持多长时间,也就是个把月后,大家都没了那种劲头,慢慢地又让申村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自然村。

……

几十年过去后,如今的申村,不管白家、黑家,还是许家,大家开始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申村开始没了自私,也没了闲话,更没了

闲事,大家都一条心思地发家致富。当家家都住上了漂亮了房子,都有了小汽车,绝大多数的后生们都在杨凌买了房子的时候,正好笔者也到了退休时候,这才有点反思,总想回去看看申村。虽然老人过早地离了世,笔者虽没有在申村立足的地方,知道回申村的难度比较大,有想法却没有办法。随着年龄的变大,这才觉得自己的根仍然在申村,最应该也最必须去看看申村才对。于是,忙里偷闲,才不管其他事情,以春节为由,并扯亲带故地厚了脸皮,买了好些东西,也不管是白家还是黑家,或是许家,只要是申村里的人,便准备了很多份礼物,准备见人便给一份,这才回了趟申村。

进申村之前又做好了另一种准备,一是怕申村人不理自己,二是怕申村有些人不理解自己,便在离申村不远的杨凌定了客房,这才去了申村。结果申村的热情让笔者心里十分感慨,于是晚上便住在了申村。

当申村的热情还没有让笔者得到尽情享受时,仅仅隔了一天时间,突然来了场新型贯状肺炎病毒在全国范围肆虐,接到紧急通知,不得不尽快离开申村。

离开村子时,在村头处,申村人的热情几乎让笔者热泪盈眶。村人们齐将笔者送到村口(如今的申村全部搬到了北塬上,形成了一个很大很规模也很规范的村落),人们在不断挥手中,让笔者渐渐地也有些欣慰,在欣慰中同样看到了另外一个景象——刚刚离开了的申村,人们便在村口处迅速地垒起了一道又宽又厚的土围子。

在土围子处,人们迅速地在旁边放了张桌子,两把椅子,人们齐刷刷地按站位守着自己的村子,杜绝外人入村。同样,在土围子的正前方又放了张大的八仙桌,桌子的上方又放了一把椅子,一个人迅速跳上了八仙桌并坐在了椅子上。

这人胖高胖高,那眼瞪得特别大,穿一身大红袖袍,近乎申村人家家户户门上的门神。他手里握着一把长把的月牙形大刀,庄重的目光很平直地朝向远方。这人,正是牛眼。

透过牛眼手里握着的大刀上方,又看到有一条横幅挂在土围子的正上方,上面书道:

为国家为申村禁止走亲访友,不听话不守规小心打掉门牙。

于2020年4月第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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