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猪将黑八撞倒的一幕,当时也被鸿雁看见,这时的他已经吃完了饭。
黑八针对申村人的笑而产生了大骂声响起时,鸿雁特别生气,他觉得黑八装腔作势也就罢了,咋还张口骂起满村子里的人,这怂故意给自己树敌呢,还是涨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为老几了,通过骂想进一步统治申村人。再听听那些骂话,就是那几句,是为了挽回面子的一种胡球性的骂,属瞎骂。这种骂既没有骂的水平,也没有骂的质量,更没有骂的艺术,只觉得那黑八涨过了头。只要是骂,鸿雁当然瞧不起,真正能骂的人唯他莫属。况且,是猪撞倒了你黑八,你却骂整个申村人,猪撞了哪能让别人不看的道理,看了就骂整个申村人,把自己看得过高点,只怕跌下来的时候会被摔得更痛。即使想挽回一点面子,也不至于用骂来解决,看来你黑八在申村呈能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想到这里后,鸿雁起身提着空碗往家走。因了黑八的骂,申村人这时只盯着黑八方向看,并没人注意到鸿雁。当鸿雁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怂人突然站住,拧过了头十分生气的样子瞪着眼骂了起来,倒把黑八一下子给震了下去,立即没了声音。
突然响起的骂声再次把申村人惊了一大跳,孩子们随着大人们的样子也齐刷刷地将头朝鸿雁看去。
只见鸿雁将头扬得高高地,朝着碾盘方向骂。这一点有点特别,时间节点上根本不对,而且骂了与往常骂的话明显不一样的东西,人们最最感到有点莫名其妙的是,鸿雁这次骂与平常骂的样子也有了种明显不同,那头扬得高高地。平时骂的时候很有特点,并不抬头看任何一个人,始终低头骂,也没人介意,知道他就是这么个人。而这天却抬起头骂,始终把头抬得很高,与平常的差异有点大,人们就觉得奇怪。不仅扬起头骂,而且还把头一直朝着碾盘处骂,这才把申村人的心一下弄得有点错乱起来。
“他妈都叫驴日才对着呢,一帮子吊儿郎当的怂玩意儿,谁日谁还不一定呢,谁把谁日死了跟别人又有个球大的关系呢。你以为你是个灵怂呢,其实驴日的是个暮怂,是个笨怂,是个地地道道的哈怂么。丢了你家老先人了呢,还弹嫌人家门口没有草,还骂人家门楼盖得有点高,说人家井里没有水,嗨,你到底算个啥,其实球也不是的玩意儿,你把你家老先人扎扎实实地丢完了。把你个妈日的,你咋不说你家门前人太多,也不看看自己的个头有多高,人家井里有水没水跟你有个屁大关系,你想吃人家井里的水也不想想人家让不让你吃呢。狗日哈的,想得倒美,就拿人家井里的压水枪来说,你以为你是个压水的高手,你以为只有你压了就能压出水来,不要脸的东西,知道不知道人家让你碰到碰不到那压水枪都两难说呢。总把自己当作个人精来看待,其实就是个球不顶的怂东西,天天把自己装得跟个人一样,其实跟个龟孙子一样,别他娘日的咧,难日的不成成。别羞你家老先人了,到底算个啥东西,明眼人一看,王八一个,你以为你是个谁,涨日塔咧。狗日的,别他妈把自己当根葱了,实际只能算个王八蛋狗日哈的。他妈个卖*不要脸的东西,老是日沟沟转湾湾,想弄一下这个又想弄一下那个,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点,涨啥呢,涨不了几天了。把你家的,还想压别人家的水,你到底会不会压人家的水难说得很,狗日的叫你连人家那个压水枪都很难碰到。把他家的,还想吃人家井里的水么,想吃你个娘生娘养的东西,那就放乖一点,别狼心狗肺的,驴头鳖盖的。把个妈不要脸的东西,纯粹就是那种想吃天鹅蛋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球本事……”
鸿雁的骂声老高老高地,申村人明显感觉出,这怂人骂声比平时大了一倍多,那是一种很生气的骂,有针对性的骂,发自于肺腹般的骂。
鸿雁这狗日的骂个不停,弄得申村人一个个怪麻窟隆地,不知道到底咋办为好,申村再怎么日能的人一时倒显得没个影儿。当然,鸿雁平时的骂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也没人愿意劝说一句,而这天的骂目的性和针对性实在太明显,那是接了黑八骂后的骂。申村人特别纠心,知道鸿雁先骂的不是黑八,后来骂中似乎又有了黑八,越是最后越觉得这怂人才骂了申村所有的人,更没人愿意劝说一下,知道鸿雁是个啥人。
怂人鸿雁一直站在门口望着碾盘方向骂,人人都觉得那怂人已经骂了自己,越发不自在起来。就是那个磁眉日眼的牛眼也觉得他大爸骂过了头,正好是哈怂黑八正骂的时候接的骂,便为他大爸的骂有所担心。想让他大豹子去劝说劝说他大爸,悄声地给他大说了句话。他大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朝他笑了一下,然后迷了眼依然保持住原来的样子。
牛眼见他大不管,生怕惹怒了黑八,万一去打他大爸,到时该怎么办。他看一眼他大爸,又回头看了黑八一眼。仅看了一眼黑八后,牛眼突然笑了,觉得黑八并不恶,那个怂人在他大爸的骂声中所呈现出来的那种球姿势已经让他牛眼有些瞧不起。
鸿雁依然非常坚挺地骂,牛眼倒被这怂人的骂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自己的头,瞪大了眼磁不愣怔地看鸿雁好一阵子后。牛眼又想到了黑八,既然被他大爸骂得变成了那种球姿势,还不如劝劝别再骂了,也能省一些事情。他回头看他大,见他大许豹仍然很稳地蹲在原地动也没动,又催了他大一次,他大还是没动,急得他又环视了一下其他人。
牛眼看见干叫欢正张大了嘴磁嘟嘟地朝鸿雁看,嘴里的玉米渣子流得满嘴都是,下巴处还一点一点的往下滴,眼睛瞪得比他的眼睛还大,那样子就像被吃进了的东西噎住,既没了进的气也没了出的气。牛眼一时又有了点疑惑,同时觉得他大爸不能再骂了,否则干叫欢真就那样断了气咋办。他又扭头看别人,正好看见干头也张大了嘴朝他大爸方向看,显然觉得干头的样子更加过于夸张。由于努力张口,独愣愣的那颗门牙将那怂的嘴竟然顶成了个正三角形。突然就想到了生产队里那头母黄牛,牛眼觉得此时干头的嘴与那母黄牛尿水的东西咋就一模一样的。于是,牛眼又担心起干头,生怕这怂人这样努力张着嘴,这样会从那嘴里真就掉出个小牛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