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皓玉没有说话，但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的他，心像是被人用刀彻底刨开一般，疼的没有知觉。
忍着心中的剧痛，他用尽全身力气问道：“你想好了吗？”
凌卿城点头：“嗯，想好了，虽然我们没有举行婚礼，但你我也算是夫妻，好聚好散应该是我们最好的结局，所以，和离吧。”
凌卿城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已经无法呼吸。
她不想要成为君皓玉的软肋，不想再有人用她来让君皓玉受伤，让君皓玉妥协。
有时候分开是因为不爱，有时候分开，是因为太爱。
当你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一切，而他想要走的路与你南辕北辙的时候，你能做的，便是成全。
君皓玉想要给她的是一个安稳简单的身后，他担心自己死后，凌卿城会被人欺负，他不想让她受任何委屈，所以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选择了一条荆棘丛生的謀逆之路。
凌卿城想要成全君皓玉的心意，想要让他昨晚自己想做的事，无悔的离开，所以她只能狠下心来，站到他对立的一面，默默的陪伴着他，却又要假装全然不知他的心意。
“休书明日便会给你，时间不早了，公主早些回宫吧。”
凌卿城起身，却久久不愿迈步。
出了这个门，他们便不再是夫妻，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君皓玉停顿了片刻，似乎想要等她先走，凌卿城迟迟不愿往前，君皓玉拿起自己的披风，走到门口：“本王还要回京复命，公主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他便出门离开。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变远，之后是哒哒的马蹄声，看来他是真的走了。
凌卿城看到一旁的草堆上遗落了一串暗红色的流苏，上面还穿着金色的镂空珠子。
这是君皓玉披风上的，看着上面断裂的线，想必他穿这件衣服已经很久了。
她记得，这件披风是她为他挑选的，君皓玉的衣服只有三个颜色，黑色，白色，金色。
自从她发现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也很好看后，便吵着要给他买新衣。
凌卿城喜欢红色，总觉得她张扬的恰到好处。
一次君皓玉试穿红色的衣袍，凌卿城喜欢不已，君皓玉则拒绝再穿，最后，她只得选了一件暗红色的披风给他，君皓玉才勉强接受。
如今看来，他很喜欢这件外袍。
在山庄的时候，她记得一个下人曾经说起过，君皓玉不喜欢红色，因为太过艳丽，太过炫目。
但山庄里许多装饰都用到了大红色，下人说，是后来君皓玉突然让人去改的。
他记得所有她的喜好，能够成为他的妻子，真的很幸福。
星宿看她一直都没出来，赶忙进去查看，却差点撞上要出门的凌卿城。
“公主，王爷已经走了，我们也早些回去吧。”
凌卿城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嗯，这是最好的结果，所以，我不可以哭。”
星宿心疼的叹了口气，扶她上了马车。
凌卿城手中紧握着君皓玉衣服上的流苏，靠在轻轻的笑着，而眼泪却不禁滑落了下来。
君皓玉回京复命后，便回到了王府。
瑶娇儿过去给他请安，君皓玉态度十分冷漠，让她早些回去。
之后雪舞也过来请安，君皓玉依然如此。
两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君皓玉一人在书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他铺开一张带着淡香的宣纸，提笔准备写的时候，却怎么都落不下。
毛笔尖的墨汁滴下，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君皓玉将宣纸丢掉，重新铺了一张，落笔写下“休书”两字。
“吾妻凌氏，心性顽劣，成婚后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最后一个字写完后，君皓玉拿出自己的金印，刚要盖上去的时候，突然觉得胸口一窒，一口血直接涂在了休书上。
君皓玉拿出手帕，掩唇轻咳，直到不再吐血为止。
石头听到书房的动静，便敲门进入。
当他看到书桌上满是血渍时，吓得脸色惨白。
“不必声张。”君皓玉吩咐道。
“是……是，主子，奴才这就给你熬药！”
石头眼眶通红的快步出门。
君皓玉将休书丢在一侧，重新写了一张。
而这一次，却因为他不断咳嗽，而写写停停。
石头将汤药端过来的时候，君皓玉才将休书写完。
盖好印章后，他将休书装好递给石头。
“明日送去给公主。”
石头咬唇，不愿意去接休书。
“这是命令。”
石头委屈的看向他：“王爷，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您……您更有应该把时间留给……”
石头没敢说出凌卿城的名字，他怕君皓玉生气。
君皓玉长舒一口气：“你还小，这次本王就不责罚你，记得把休书给公主。”
石头接下休书，重重的点头。
第二天，凌卿城在茶楼听戏，石头拿着休书在约定的厢房内见她。
凌卿城猜到君皓玉不会过来，但真的看到石头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疼了一阵。
“公主殿下，这是王爷给您的。”
凌卿城接下休书，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
原来她被休的原因，是因为心性顽劣，多有过失。
这句话还真是写实，她确实是这样的人，成婚后，除了给他添麻烦，没有做过任何让他安心的事情。
“既然休书已经给了，这是王爷的戒指，你带回去吧。”
凌卿城将戒指还给石头，这枚戒指是君皓玉的母妃留下的信物，要给的是他的妻子。这份遗物很贵重，她一直都妥善保管着。
石头将戒指握在手中开口道：“王爷还有几句话让小的传达一下。”
“你说吧。”
“王爷说，公主的东西早就送到山庄里了，没送过去的，都已经丢了，如此两不相欠。”
凌卿城点头：“好，本宫知道了，你早些回去吧，本宫还要再听会戏。”
石头行礼后拿着戒指离开。
他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面停着一辆马车，他将戒指递进马车，便回到王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