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里不是一张通关的文书,而是一块骨雕的牌子,缀着青色璎珞,上面的文字如某种花纹装饰,赵锦绣拿在手中横竖看不懂。
小白扫一眼,冷笑道:“这林二公子倒真是神通广大,竟能弄到萧月国军中的顶级通关牌。”
军中顶级通关牌?赵锦绣将这骨雕摊在掌心中,细细观看,这牌子像是有些年月了,棱角磨得有些平,旧旧的样子,只是这青色璎珞应该是新换上去的。
萧元辉怎么会送这样一件物品来?他是上位者,即使自己就是林希,他们之间也是隔着四年的生死两茫茫。
物是人非的道理,作为一个能在众皇子的夺位大战中脱颖而出的帝王不可能不懂。
看而今荆城的形势,以及这几日来探听的蛛丝马迹,赵锦绣猜测萧元辉来到荆城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很可能是跟对岸的什么人结盟,而身旁的小白怕是一个关键人物。是对岸的人和萧元辉都要灭的关键人物。
这是重要的一步棋,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将来的大局势。萧元辉不可能不知,除非他有别的算计。
昨晚,赵锦绣就在想着萧元辉不会如此轻易地给自己通关文书,还在猜测他到底要用什么手段来试探自己。
可现在不但给了,而且还这样大手笔。这步棋真是赵锦绣始料不及的。
“江公子,确定这是通关牌?”赵锦绣有些不死心,再度向小白确认。
小白瞟她一眼,道:“自然是,至于江某为何知晓,你就不必过问。我可以告诉你,这块通关牌的旧日主人,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林希?”赵锦绣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吐出这个名字。
小白将那块通关牌放在手中把玩,笑着说:“三公子果真是聪明人,萧元辉会放过你这等人才,真让人意外。”
小白的话意味深长,既是暗示,又是试探。暗示的是如果你赵三公子现在还没有为朝廷效力,那么,你离为朝廷效力的日子不远了;试探的是她赵三公子到底是不是萧元辉的人。
不过,赵锦绣不打算听懂小白的话,只是呵呵一笑,道:“萧月国人才济济,赵某也算是不入流。再说了,上位者的意思,作为一介商贾,如何猜测得透彻?”
小白坐在桌边,慢腾腾地喝一碗清粥,啧啧地说:“这粥熬得还不错。昔年,本公子的妻也会熬极好吃的清粥。”
这男人真是琢磨不透,他身上有种飘忽的气质,让人看不清到底是属于什么类型的。方才在试探自己,这会儿又在闲话家常。
这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赵锦绣抬眼打量他。
他正认真对付着盘中的咸菜,尝了一块后,摇摇头,道:“这咸菜比起我的妻来,做得差多了。”
“原来江公子娶妻了。”赵锦绣也顺着他的话,笑着问道。
小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既而又喝了一碗清粥,笑着说:“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如今生死两茫茫。呵呵,不该在佳人面前提起别的女人,我今天倒算是犯规了。”
小白的笑容很闲淡,响在说无关紧要的事。尔后拿出丝帕,擦擦嘴,笑道:“三公子不用些?那般瘦,那般轻。本公子抱着都讶异。”
真是欠揍的男人,刚对他死了妻子的不幸遭遇生出一丝的同情,他立马就说这等让人恨不得揍死他的话。
赵锦绣狠瞪他一眼,将通关牌往桌上一丢,端起碗毫不客气地喝了一碗清粥,将碗重重一放,道:“江小白,出城后,你我各奔东西,再不认识。”
小白支着头,看着她,黑亮的眸子闪烁着,慢腾腾地笑着说:“三公子,商人切记浮躁,要考虑后果。若真如三公子所愿。你这趟生意岂不是血本无归?”
赵锦绣微眯双眸,很虚伪地笑着说:“多谢江公子提醒,所以请你自行出城。”
“你想撇下我?”小白脸上笑着,神情却是冷下来。
“你自己清楚,跟着我没好处。”赵锦绣瞟了一眼桌上的通关牌。
小白也是看了一眼那通关牌,继而心领神会,一下伸手抚在赵锦绣脸上,在赵锦绣伸手打过来时,准确地握着她的手腕,低声说:“不曾想赵姑娘为在下考虑得如此周到。”
赵锦绣挣开手,冷冷地说:“想必你对这荆城的情势比我清楚。如今,我只想江公子答应我一件事。”
小白也不由得一惊,认识她以来,她薄怒浅笑,忧虑豁达,却不曾有这番凝重。
“赵姑娘请讲。”小白说,暗自猜测着丫头又在盘算着什么。
赵锦绣掂量再三,慢慢地说:“江公子的来历自然非凡。我只希望江公子这一次只需出城,而不会谋划其他,尤其是动我萧月国的根基。”
是的。眼前的男人太诡计多端,深不可测。荆城戒严十多天,他却说今日会解除戒严,还说得那么笃定。可是,现在天已大亮,却不见有丝毫解除戒严的迹象。他却还是那么自信地说今早就会解除戒严。
他身上的气质,那种时不时流露出狂傲,就是萧元辉也无法比拟。
赵锦绣方才细细思量:戒严已经十多天了,萧月国军队可谓是掘地三尺,都没有将他搜出来。除去他功夫本身高之外,恐怕这荆城到处都是他的人。那么他出城其实也是不难的,只是为何他却不愿意出城,久久徘徊在此处。
赵锦绣越想越觉得恐惧,难道小白是在谋划萧元辉么?那么自己又算是哪门子的棋子呢?
小白见她神色凝重,说出这等话来,面上一凌厉,冷冷地说:“你是让我不要动萧元辉?”
赵锦绣心中一惊,果然不出所料。小白真的知晓萧元辉在这里。
“是的,我是萧月国的子民,之前不知江公子来历,答应帮你。而今不能毁了信义,便只得帮你。可赵某是有底线的,谁若动萧月国,便是动我赵某。”赵锦绣一字一顿地说,然后看着小白的脸色慢慢地变了。
“好。你记得,我卖了你这个人情,便不欠你什么,如果有朝一日,你有难,或者凤楼有难。本公子绝对不会管,非得要管,那边是另一单生意,自然有别的筹码。”小白也是一字一顿地说。
果然是权贵之家出来的,每一分每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赵锦绣微微露出笑意,道:“江公子快人快语,赵某记住了。那么今日,赵某就竭力送江公子出城。”
“你待要如何送江某出城?”小白冷冷地反问。
赵锦绣慢慢俯身过去,在小白耳畔,吐气若兰,道:“江公子胸中自有丘壑。赵某都差点被骗了。好在我琢磨了一下,不然还真是白忙活一趟,苦下一番功夫,最后被人当作转移视线的幌子。”
小白翻翻眼皮,带着几分赞赏,懒懒地笑道:“你倒是真会猜人心思,甚是伶俐,将你留在这北边,本公子倒真是舍不得。”
赵锦绣嫣然一笑,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耳畔说:“窗外的人,你得要灭口。算是这次交易里的附加条件。”
小白一把搂住她,抚了她的脸一下,道:“当然,我的人盯着,保准不会有人知晓三公子是女郎。”
“多谢江公子。”赵锦绣呵呵一笑,心里想的是:如果有朝一日,本人有能力,最想灭的就是你。
小白看着她的笑,轻轻地将她一搂,道:“送我出城,比你想象中危险,你可想好了。”
小白英俊的脸近在咫尺,竟是一脸的凝重。赵锦绣心中冷笑:打情感牌,还真是小看我赵锦绣。
“如今,江公子还来跟赵某说这种话。”赵锦绣不悦地推开他。
小白一把拉住她,道:“你走北门,先出去,上你自己的船。记住,会有人喊你停船,但是绝对不能停,一直往上游去。”
“嗯?那你呢?”赵锦绣自此终于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出自己只是一个幌子,吸引大批潜伏者的幌子罢了。不过她并不打算按着小白设计的去走。
她又不脑残,不花痴。在赵锦绣的字典里,就没有一个为长得帅的男人命都不要的概念。她是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很正确的人。
“我自有出去的门路,你不必担心,只是你要保重。”小白说,不由得深深凝视她。
赵锦绣呵呵一笑,道:“你并不是误闯我的房间。找上我,是早有预谋。既然如此,你做了考量,便知晓赵某的能力。”
小白在一旁讶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淡笑着说:“太过聪明的人,通常命不长。”
“多谢提点。”赵锦绣往看到窗外晴空里的蓝色烟火,一把抓起骨雕通关牌,忙不迭地往外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又忘了。”小白连忙问,忽然觉得这一别,像是永别。
“如月。”赵锦绣脚步一顿,并没有转身。
“赵如月?”小白略一念,尔后说:“我叫江……”
“我没兴趣知道。”赵锦绣打断他的话,匆匆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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