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绣一天就与江慕白在房里呆着,期间紫兰来叫吃饭。赵锦绣都以要与白将军商量大事为由,让他们将饭菜送到房里来。楚江南来拜访两次,说是甚为担心她,她也说在与白将军商量大事,待之后会亲自去拜访楚公子的。
赵锦绣与江慕白两人缠缠绵绵的,打趣斗嘴,又互相琢磨了天下局势,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别。分别前,江慕白还叮嘱了几番,让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可涉险。
“知道了,啰嗦的君上。”赵锦绣拖着他的胳膊,一直咯咯笑。
江慕白走了两步,又狠狠地过来,在赵锦绣唇上辗转蹂躏了一阵,这才匆匆离开。赵锦绣横竖不放心,命了杨进来,说:“你与白将军一并回去,替我看看君上,我倒要看看君上是不是白将军说的那样。”
杨进一愣,江慕白站在一旁,也是一愣。
赵锦绣一脸的愤愤然,杨进低着头,说:“夫人,这不妥当吧。没有君上的命令——”
“你们到底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早就觉得我是不得势的?”赵锦绣恨恨地说,将桌上一个青瓷杯子狠狠地掷在地上,杯子碎裂,青瓷碎片四处迸溅,明云欢与紫兰立马跑过来打扫,秋棠赶快执起赵锦绣的手瞧了又瞧,检查到底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还死不了。杨进你到底是去不去?我要知道九少的消息。”赵锦绣十分烦躁地说。
江慕白和杨进纷纷跪地,语重心长地说:“夫人,别为难属下们啊。君上对你情深意重,常常念着你。”
赵锦绣瞟了江慕白一眼,说:“得了,白喜,我不太相信你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夫人。”江慕白又喊了一声。
赵锦绣不说话,只瞧着杨进,说:“杨进,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如今,你回去替我瞧瞧,不然我这心不安宁。”
杨进皱着眉头良久,才说:“夫人,杨进承蒙您垂爱,自然是高兴,可是,我还得护着您的安危啊。”
“有楚公子在,你可不比担忧,从前,楚公子就一直护着我。再说了,云鹤也在,你的功夫与云鹤比,谁高?”赵锦绣靠在窗户下,瞧了瞧窗外。
然后扫了杨进和江慕白一眼,杨进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一些端倪,立马拱手说:“既然如此,那属下就冒着杀头的危险,也不会辜负夫人这番苦心的。”
“嗯,白将军你先退下吧。我与杨统领交待一些事。”赵锦绣对着江慕白挥挥手,转过脸,却是嫣然一笑,还比了个V的手势。
“属下告退,夫人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君上会十分担心的。”江慕白站起来身,退出门外去。
赵锦绣咳嗽了几声,这会儿对杨进招招手,说,:“你且过来。”
杨进依言走进了一些,正在这时,听得有衣袂飘飞的声音,杨进正要跳出去,赵锦绣一下摁住他将要拔刀的手,摇了摇头。杨进这才假装没有听见有人来,说:“夫人,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赵锦绣这才叹息一声,小声说:“你这次去大夏,就只是向君上说一声,就说我想他了,看看他的反应。他必然会遣你回来的,到时候,你就答应。然后悄悄地去瞧瞧。瞧瞧君上与那西门瑾到底如何,或者他是不是另结新欢了。你一定要帮我了,如今我是走不出去,瞧不见。我也没有多少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
杨进一听,立刻跪地,说:“夫人,您放心。您对君上的好,属下向来佩服,属下一定会为您打探靠实的。”
“去吧。我等着你消息。”赵锦绣挥了挥手,这杨进也退了出去。
听得杨进下楼,她这才不由得站在二楼的窗口,瞧着小径,江慕白扮作白喜与杨进正往外走,暮色四合,远处,落日如血。
这样闹了一出,算是演了一场戏,她靠在窗边,直到瞧不见江慕白的身影,这才有气无力地呼唤了紫兰来,说:“你陪我去拜访一下楚公子吧,今天楚公子都来了两次,我也没有见,这会儿要有些礼数了。”
紫兰应声,取来披风,明云欢已经掌灯,提着驱蚊的香炉在前面引路。
主仆三人来到楚江南的小院,几个洒扫的丫头正在那里清扫竹叶,见赵锦绣来,其中一个便是上前行礼,说:“夫人,您且稍后,公子在沐浴。”
“呀,倒不是时候了,那我还是转回去。”赵锦绣说。
那丫头笑了,说:“您是贵客,哪能呢。公子吩咐,若是夫人来了,到内堂等他便是。”
这丫头说着,将赵锦绣引到了内堂,点了许多盏灯,又端了一些果品瓜子上来,说:“夫人,公子一会儿就来。”
“你去忙吧,这里不必伺候,都一个院子的。”赵锦绣对那丫头笑,挥手示意她不必伺候。
那丫头犹豫一阵也是出去了。不一会儿,楚江南便是来了,头发还湿着,没有束着,一袭的淡青色袍子,瞧了赵锦绣,柔声问:“锦绣可有认真吃饭?”
“自然是有的,谢谢澈哥哥关心。”赵锦绣掩面一笑,挥手示意明云欢与紫兰也退下。
这屋内便只剩赵锦绣与楚江南二人,两人隔着一张案几坐着。楚江南斜倚着案几,隔着明明灭灭的灯火瞧着她看。
“澈哥哥瞧我做什么?”赵锦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楚江南轻轻一笑,低声说:“我就是瞧瞧,你这丫头是不是又糊弄我了。不好好吃东西,思虑过重,你忘了以前在凤楼么?每个大夫都说你思虑过重,我就是怎么做也不能让你轻松些。绿玉那丫头也说你夜里总是睡不靠实,点了安宁香都不行。后来,你遇上这江慕白,看着这身子越发好了,睡得也沉。我就想着,这倒是好,却不料,这几天,你的这表现,可是让我担心。”
赵锦绣听到这些,不由得抿着唇,一言不发。
“呀,都是我又提这些了。唉。”楚江南似乎忽有所悟,立刻坐直身子,十分自责地说。
“澈哥哥,没啥的。就像你说的,权贵之家,难免的。我不难过。”赵锦绣说不难过,可话语都有些哽咽。
楚江南忽然站起身,走过来,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后背,低声说:“傻丫头,你不难过。你瞧瞧你的样子是不难过?想哭就哭出来,澈哥哥这里不能哭,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虽然你是记不得了,我总是想我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我算是看着你出生的。”
赵锦绣一听,也是将楚江南抱住,一想到江慕白万一真跟西门瑾在一起,倒还真的是来了眼泪,呜呜地在他怀里哭,含糊不清地问:“澈哥哥,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就是想牺牲我。可是我都怀着他的孩子,他还说男孩叫江瑜,女儿叫江语琴,小名绵绵的。”
“不会的。你怎么不相信你的眼光呢。”楚江南拍着她安慰着.
“你这话就是骗人的,你之前说的话。我又不是笨蛋。”赵锦绣不悦地推开他,在一旁瞧着他,一边抹泪,一边数落。
楚江南有些哭笑不得,理着衣衫叹息了一会儿,最后才说:“那你要我怎么说?我看江慕白还是不错的。至于你担心的问题,我只是想让你多个心眼,你现在也是怀着孩子的人。为孩子着想,还要暗中购置自己的实力。不过,你到底不是喜欢争斗的,那种日子横竖不适合你。”
赵锦绣听着楚江南说这些话,心里总不是滋味,她一直希望楚江南就是楚江南,是真的看破看透了的凤楼楼主,而不是谋算着其他的。说实话,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错觉。
轻轻叹息一声,垂了眼眸,坐在一旁的黑木椅子上,幽幽地说:“知我者,澈哥哥也。当初也是我不智,去走了这条路。”
楚江南慢腾腾在一旁坐下,也似乎是有所感触地说:“即便是你再来一次,也只能是走这条路吧。有时候,有些情况容不得人选择,好像所有的条件都逼着你不得不走这条路。必得如此,我们都解释不清楚,因此,有人将这叫做命运。锦绣,你我的命运都是这样的。如果有的选择,谁不希望鲜衣怒马,和和美美,不要这些纷纷扰扰的争斗呢。命运,必得如此。”
“命运,必得如此。”赵锦绣重复了一句,不由得叹息一声,愁云惨淡的模样。
“也许,你可以想想别的出路,不是非得他。”楚江南犹豫几番,终于是说出了这句话。
“澈哥哥。”赵锦绣忽然怒了,站起身极为不悦,就要往外走。
楚江南一下子从背后抱住她,低声说:“锦绣,别生气,是我不该说这话。”
赵锦绣没有动,只低声说:“澈哥哥,我没有怪你,你先放开。”
“那你答应我,好好地。什么都不想,将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你想回去,我就助你回去,要那个位置。若是不想,在这边,我也一样会十分疼这个孩子的。你乐意就好。”楚江南还是抱着她,在耳边轻轻地说。
“嗯。”赵锦绣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答应澈哥哥,不再犯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