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奚奚怒气冲冲地跑出客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
这会儿离日落尚有一段时间,集市熙熙攘攘的也很是热闹,有很多妇人穿梭着,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萧奚奚掂掂兜里不多的“零花钱”,呃,还够买几个包子……她是真的没吃饱啊没吃饱。
“唉……”长叹一声没钱没伴没未来的三无人生,萧奚奚啃着“加餐”不想回去。
她这边享受着边吃边逛的乐趣,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冷不防身后被人一撞,她脚下正好硌上个圆溜溜的石子。她又为了护着手上的包子,顿时身子斜斜地向右侧的摊子上栽去。
“小心。”
一道温和干净的声线响在她身侧,听起来却带着点淡淡疏离,一只有力的手及时地拉住了萧奚奚的……袖子。
没错,袖子,都没拉她的胳膊,显然是顾及男女授受不亲。
萧奚奚借力稳住倒势,赶忙就着油纸包好手中的宝贝包子,转过身。
眼前的男子,俊逸修长,眉目清秀,面色比寻常人白净,眸色略浅,不是纯正的黑色。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客气笑容,确如他的声音一般,让人有无法忽略的距离感。
萧奚奚眼前一亮,少年长的不错诶,又救了她……和她的包子。
她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谁知道对方很平静的笑了笑,轻声道,“不用客气。”
他说完还很礼貌的点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去。留下萧奚奚呆呆站在原地发怔。
真是个怪人!
萧奚奚呆了半晌,怪事年年有,她跟这琢磨什么啊?
莫非是遗憾没来个翩翩落下恰好落入公子怀,羞羞答答转个一千零八十度?漫天撒花,浪漫邂逅?
她抬眼看看天色,甩甩脑袋撇撇嘴,确定自己真的是无聊到份了。
包子也解决了,她捶胸顿足一万个不情愿地往回走。
※※※
白重烟果不其然地坐在她的屋子里,眼神很古怪的看萧奚奚,半晌道,“你就这么散步的?”
萧奚奚被问的莫名其妙,“不然呢?”
白重烟微微皱眉,“你自己去照照镜子。”
“照镜子?”萧奚奚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什么问题啊,却还是依言走向铜镜,嘴里嘟囔着:“什么啊。”
白重烟瞟她一眼,似笑非笑,“领口。”
“次奥!”萧奚奚这才发现,她领口的扣子崩开了,她一路啃得欢欣雀跃,硬是没注意到。居然就这么……难怪一路上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还以为油蹭脸上了,抹了几下脸也没去在意。
“啧啧,唉,有伤风化,家门不幸,唉……”白重烟痛心疾首地说道。
“……”
萧奚奚腹谤:还特么不是因为你不给老子吃饱饭,要不然老子会至于出去“偷吃”吗?不出去会被撞吗?不被撞会被拉吗?不被拉扣子会掉吗?
白重烟!
势不两立!
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
“话说……为什么是我干这活?”萧奚奚动作麻利的支起干柴堆生火,将银雷大人拖回来的野兔利落的用匕首剥皮。
白重烟倚在一株老树下,舒舒服服躺着,身下垫着一块兽皮。
银雷大人撅着屁股,还在吭哧吭哧的扒拉落叶,往自己身下堆,塞得松松软软。
白重烟道:“兔子是银雷猎的,锅碗瓢盆是我提供的,你不干活就想吃饭?”
萧奚奚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由讪讪道,“那白绮呢?”
白重烟含笑瞟她一眼,弹弹莹白的指尖,“你不是说,雇佣童工犯法吗?”
萧奚奚囧,活学活用也没有这样的,她也是未成年好不好!!
火堆里树枝燃烧得噼啪作响,野外的夜晚还是略冷的,树梢上高挂着清冷的月色,勤劳勇敢的萧小工披星戴月伺候“师父”和“师弟”……
吃过晚饭,萧奚奚准备盘膝打坐,眼观鼻鼻观心,不想总是被银雷那“别具特色”的呼噜声打断。
傻坐了一阵觉得实在憋闷得难受,萧奚奚霍地站起来,道,“我去散步。”
白重烟抬头看看夜色,再看看四周黑沉沉的树林,“又散布?半夜?”
萧奚奚被他看得不爽,大声道,“如厕!”
白重烟:“……”
午夜的树林安静得奇怪,除了一点风声游荡,只有螽虫轻鸣的声响,窸窸窣窣。
萧奚奚一边踢踏着草丛泄愤一边嘟嘟囔囔。
她这是作了什么孽,还不如一个人出来了。照顾白绮她没意见,银雷明明是个吃生荤的主,最近偏偏爱上了什么三成熟……
真当她是伙夫了?
还有那个最可恨的白重烟,明明就是在幸灾乐祸,欺负她有这么有趣?
畅快地解决完三急,萧奚奚裹裹外衣,呀呀呀好冷。
看着眼前黑黝黝阴森森的树林,萧奚奚暗恨自己为什么要一个人跑这么远。
忽然她身形一滞,不对劲!
太安静了。而且什么时候飘来的云?月亮呢?她唯一认识的北斗七星呢?雾霾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出来的时候明明能隐隐看见火堆的微亮,而且她记得她特意挑了个远离树丛的地方,因为她怕万一掉下个什么虫啊蛇的在身上,眼前这棵树!她刚才明明没看见!能见度瞬间低了下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萧奚奚重重地落脚,传回来的声音却好像是闷在水里一般,并不清晰。而且那感觉并不像踩在了实地上,倒像是踩在了柔软的云间。
嗷嗷嗷嗷!萧奚奚内心咆哮,一瞬间全身汗毛都炸了!莫非!她!遇上!鬼!打墙了!?
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阿门!哈雷路亚!噻哇滴卡!八嘎牙路!
夜色中萧奚奚黑眸乌光流转,突然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尼玛,倒霉也没这个倒法的!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她老人家才不怕什么鬼敲门!
就怕来的不是鬼,是人。
一瞬间想通,极度的恐惧压迫出极度的冷静,萧奚奚眼神明亮,带着寻常女子不能有的煞气和决断。
左手握住匕首,右手甩出长鞭,她索性合上双眼。此时视力反而是障碍。
她一步一步坚定地循着来路走着,此地均是平地,不怕被引到什么断崖之类的,如果是障眼法,必然有空间限制,最好还有时间限制。
“呵呵。”一声冷笑似乎炸在耳边,身形暴窜带起的凉凉的夜风掠得她发丝微动。
萧奚奚暗道:装×!不揍得你满地找牙,她萧字反过来写——还是萧……
平地上卷过一道黛色的疾影,萧奚奚手中鞭子一甩,已经卷上了对方的咽喉,横臂一勒,想将对方拖过来,不想那人武功并不低。
那人反手一甩间一道银光亮起,拉出锐利的直线,正袭萧奚奚前心,劲气凌厉逼得她含胸后缩。
那人桀桀怪笑着再扑上来。
萧奚奚拉开阵仗准备接招,忽听见前方那人似乎身形偏了偏。她下意识地张开眼,却发现周围已经恢复如常,月色明亮。
萧奚奚大喜,一鞭子正抽对方脑袋。“就知道丫是装神弄鬼,掉链子了吧?纳命来吧!”
暗色中传来似有若无的低笑。
萧奚奚利索地解决掉对手,抬头瞪着对面,看清来人,顿时炸毛,怒道。
“靠!你还知道来看看,是担心我没死透?来补一刀?”
轻笑渐止,月色下男子双手抱胸,闲闲微笑倚树而立。
他身侧,站着灰毛飘扬的某肥,离着白重烟的腿三寸远,一模一样的双爪抱胸,呲牙笑。
“见你久久不归,以为你需要手纸,我们来送纸。”白重烟面对略显狼狈的萧奚奚,笑得甚是无辜。
银雷大人立即躬身弯腰,双爪从屁股后面拽住一章皱巴巴的纸,摇摇晃晃。
那两只坦然看着她,一动不动。
萧奚奚瞪瞪眼,再看。
那两只依旧坦然和她对面而立。
萧奚奚只觉得自己头发都在蹭蹭往上竖,半晌咽了口唾沫,无可奈何的道,“谢谢。”
白重烟眨眨眼,居然答,“就完了?”
“不然呢!?三跪九叩,拜谢白大人踏月送纸之恩?”
“吱!——”银雷原地用力一跳,擦着萧奚奚的耳朵就窜了出去。
基本……会飞……的状态。
“啊!”
几乎刹那之间,一声惨叫炸响。
萧奚奚身后的树丛里突然滚出个灰衣人,是的……没看错,是滚。
他捂着鲜血淋漓的头,不住痉挛,银雷站在他旁边,爪子里挥舞着小小的一片薄肉。
萧奚奚低喃:“果然是吃生荤的……”
不对!她反应过来,这人一直躲在树后,自己该不会是都被他看光光了?
萧奚奚越想越怒,骑在对方身上,拳如雨点流星,胸、腹、脸、眼,专砸柔软却疼的位置,闪电般不容对方喘息,直揍得那人连惨叫都是气若游丝。
白重烟立于原地微笑看着,衣袖下暗握的拳头,终于渐渐松开。
萧奚奚是将这几日的各种恶气都发泄在了这一通老拳上,那倒霉男子被她揍得猪出气多进气少,谁知萧奚奚却突然收住了拳势。
那男子手还在胡乱地护住头脸,没想到她忽然停手,傻愣愣地抬着胳膊。
“砰”。
萧奚奚趁他这一怔神间立刻恶狠狠再次击拳而出。
一声闷响。
“咚”那人脑袋狠狠地砸向地面。
萧奚奚潇洒的吹了吹拳头,笑嘻嘻地得意道,“这么老的套路都上当,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