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启程

洛茯苓在简易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自称“残阳”的红发女孩刚好把面煮完，食物的香气四溢——当然，是以洛茯苓的标准而言。

她的第一反应是赶快寻找自己的保命武器——这是她在丧尸末日养成的好习惯，武器绝不离身。

然而，在发现手枪好好地放在床头柜上时，洛茯苓的心情却没怎么好起来。残阳在见识到了她的拔枪速度后，居然还敢放心地将武器交还于她，应该说是信任呢，还是单纯的不在意？

无论如何，一个可以对抗末日危机的“特工”，绝对不容小觑。

“没办法，条件所限，先将就着吃点面吧。”残阳端过两碗面，在床头柜上放下一碗，“等到下午，我给你带GOC的特制军粮，管饱。”

洛茯苓坐了起来，沉默地拿起了筷子，往嘴里扒拉面条。

“额......”残阳有些迟疑，“你......不打算先洗漱一下吗。”一起床就吃饭？看样子，她过去的日子质量不怎么样。

“这习惯，找没了。”

洛茯苓吃得很快，半分钟之内，一大碗面条就都进了肚子。

也对，依上一个世界的物资短缺程度和危险情况，哪会有人奢侈到在吃饭前花功夫洗漱。

“我觉得吧，你还是该习惯一下我们现在的和平——哦，应该说是比较“和平”——世界的行为习惯。”残阳耸了耸肩。“对了，吃饭不必那么快，对肠胃不好。”

“与你无关。”洛茯苓阴沉地怼了残阳一句。“今天早上，我睡得那么早，是你动的手脚？”看太阳的高度，现在最多10点钟，她只睡了八个小时，疲惫就一扫而空。

很不正常，她熬了一个星期没好好睡觉，起码要睡个20小时才能让身体缓过来。

“被你看出来了。”残阳轻松地回答。“一点小技巧，不值一提——对了，你没生气吧。”

她本来就不打算瞒着洛茯苓。在她看来，洛茯苓对异常的了解还远远不够，要成为一个合格的GOC特工，还需要多多学习。

“没有，我想明白了，你是领头人，我服从你的安排就是。”大不了再经历一次末日，反正她早就习惯了在丧尸群中讨生活。“你催眠了我......精神能力者？”

果然，洛茯苓在用她自己的知识体系判断她的能力，如果在她的宇宙，这样的做法倒是没什么错。

很可惜，这是另一个宇宙，两者的体系大不相同，洛茯苓的判断从根本上就偏了方向。

“不不不，我并非你所说的‘精神能力者’。按GOC的异常判定标准，那应该算是‘紫色型’。我们一般称呼他们为‘灵能者’。”

“紫色型？灵能者？”洛茯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称呼。她有种预感，自己要接触到的，是以往无法想象的庞大世界......

“没错，使用精神力量扭曲记忆、行为与感知的人形异常，可以直接摧毁人类脆弱的思维的恐怖力量。通常会附带一点念动力。”残阳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上面，把自己的面扔到床头柜顶，开始长篇大论地介绍。“有种说法，鬼魂是天然的灵能者——不过我觉得，鬼魂不算人形，尽管它们的EVE色调也是紫色的。”

“EVE，那又是什么？”洛茯苓觉得自己听过这名字，好像是个什么游戏来着——不过，残阳说的EVE应该不是电子游戏。

“EVE，生命力能量（Elan-VitalEnergy）的简称，你可以称呼它灵气，生命能量，魔法粒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指每种生物身上都会有的，生命力外显的辐射。智性水平越高的存在发出的EVE水平也会更高更密集：一般来说，动物比植物强，人类比动物强。不同的人发出不同的颜色和形态模式——灵能者的生命力辐射图样，特点就是会在紫色部分产生一个尖峰。”

“不同的颜色和形态模式......”洛茯苓敏锐地提出了问题所在。

“你猜得没错，其他颜色的EVE辐射同样代表着的不同异常能力。”残阳语调带着赞许，她果然没看错人。“红色是指再生者，黄色代表变形者，灰色意味着这个人死而复生，银色特指病毒携带者——诸如此类，有很多种类型。”

“我猜不止这五种类型吧——你的能力，显然就不在其中。”洛茯苓皱着眉头，瞄了一眼被它的主人遗忘的那碗面。“你的颜色是什么？”别的不说，彩虹七色都没用完呢。

“这个啊......”

残阳没有立刻回答，她将手伸进袍子里，认真地摸索起来。洛茯苓看着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

“喂喂喂，茯苓，两大碗面呐，不怕吃撑了吗？”等残阳好不容易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面都被面前的“未来队员”吃了个精光。

连汤都没剩下。

而且还是没发出一点声音的，悄悄的吃完了。

“浪费食物，是最大的罪过。”洛茯苓神色严肃，唯有这件事，她绝不退步。

“......随便你吧。”价值观问题不要强求，残阳无奈地将话题拉了回来。“呃，还是先看看这个。”

残阳费劲半天寻找的东西，是一顶乳白色的半封闭式头盔。线条柔和，风格极简，有种未来宇航服头盔的感觉，在科幻题材的电影出现都不会显得突兀。

只不过......洛茯苓打量地看着残阳的魔法袍——先不说风格不搭的问题——她没想到袍子里面的可用空间有这么大。

是随身空间吗？不过，那东西她只在末日之前的小说里看到过——没错，就算是异能者批量产生的末日世界，也没有空间能力者这种存在出现。

残阳随手把科幻风格的头盔扔给了她，示意她戴上头盔。“VK-7型白色成像头盔，GEN+2超世代的科技产物。毒气防御，危险判断，变色伪装，数据传输，夜视能力一应俱全，还搭载VERITAS成像系统。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什么类型的异常吗？带上后看着我，你的疑问就可以得到解答。”

洛茯苓打量着手中的“VK-7型白色成像头盔”。只有拿起来了才会发现，头盔的风格很未来，而手感却是轻盈温和，感觉很奇怪。它的材质不像金属，也不是陶瓷、塑料或者玻璃——

“玉石，这东西是用玉打磨出来的。”残阳察觉到她的疑惑，立刻给出了答案。“别那样看着我，我知道玉不导电。为了把电路刻在里面，我们运用了妖魔学的最新成果，结果喜人。”

“妖魔学”又是什么东西？洛茯苓找了张嘴，还是决定不再去问。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所谓“妖魔学”后面会是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理论，其中的细节说不定会写上几大本教科书。

果然还是把它放在一边，先试一试自己手上的成像头盔为好。

洛茯苓举起白色头盔，轻轻地将它戴在头上——尽管是半封闭的、宇航服一般的构造，穿戴过程中却没有一丁点不适，就像戴一顶普通的摩托车头盔一样。显然，头盔在设计时着重考虑到了舒适性。

从外面看，面罩是不透明的乳白色，但是从头盔里面望出去，一览无余，视线没有丝毫遮挡的感觉。

在玉石上复现单向玻璃的技术？不得不说的确很令人惊讶。只不过，洛茯苓想看到的东西，却没有显现出来的意思。

“感觉只是普通的单向玻璃，没有你说的EVE辐射。”洛茯苓声音冷淡，残阳该不会在逗她玩吧......但是听她的声音，不像是在搞这种无聊的恶作剧。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法经过形态验证。”残阳懊恼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尖顶女巫帽，赶忙凑到洛茯苓身边，开始鼓捣戴在洛茯苓头上的头盔。“不用，不需要脱下来，让我验证一下就好——OK，完成了。”她站了回去，期待地看着戴着头盔的穿越者。“怎么样，茯苓，有没有看到什么？”

她当然看到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巫师服女孩，身上散发着耀眼的湛蓝色光晕，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连身形都模糊不清——几乎看不出人形来。

“智性水平越高的存在，发出的EVE辐射水平也会更高更密集”......是这么说的吧？虽然没读数，她也不知道如此之强的光晕代表什么等级，不过明显不是什么小角色都能有的程度。

除非这个世界的异常人类对光都很不敏感。

“......蓝色，代表着什么？”洛茯苓摘下头盔，不动声色地发问。打探别人的实力一般都算是侵犯隐私，后果一般都极其糟糕，往往会以出现几局破碎不堪的尸体为结局。她还是假装没在意为妙。

“蓝型，代表奇术师——也有方士、巫师、魔法师之类的称呼，都可以。”残阳挺起胸膛，显而易见，她对自己的奇术师的身份极为自豪。“我们用仪式、咒文、法阵等引导生命力能量为源凝聚为形态辐射轰击现实框架——咳咳咳，不好意思，反正就是和小说里的魔法师差不多啦，只不过我们利用的是EVE施法，而不是什么魔法元素。奇术能够完成做的目标，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有些奇术效果，就算是大部分绿色型都不一定可以做到。”

“绿色型的人类，有什么能力？”洛茯苓接着她的话问道。

“人类？”残阳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茯苓，你要搞懂一点，不是所有的人形生物都是人类——GOC倾向于认定，绿型不算人类，它们只是人形异常。”

“人形异常......恕我直言，你们的组织，对所谓的‘异常’，很不友好。”洛茯苓察觉到了不协调的地方。“请您告诉我，如果一个人，成为了超能者，你们的组织会怎么对付他？”

“哦，这个嘛，看情况。”残阳突然间有些尴尬，“如果是奇术师，他可以选择在异常社区生活，或者为GOC工作——实际上，大部分的奇术师都在GOC的注册名单上。”

“如果他不是奇术师呢？就没有其他选择吗？”洛茯苓眼神变得锐利。“要是你发现了一个奇术师之外类型的超能者——比如绿色型，你们一般会怎么对他？”

“茯苓，你听我说。”残阳摊开双手。“你不明白，异常的可怕之处，比如绿型，他们有另一个称呼：现实扭曲者。”

“字面意思，它们可以单凭意志扭曲现实，不需要任何过程——程度更甚于用精神力扭曲人类大脑的灵能者。普通人类——乃至于我们这些奇术师，面对一个强大的绿型，都如同没断奶的婴儿一样般无能为力。相信我，你不会喜欢那种无力感的。而且，绝大部分绿型的脑子都有问题，他们的能力太强大，反过来逼疯了自己。”

“所以，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洛茯苓固执地发问。“要是一个绿色型人类出现了，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是低阶的绿型，还肯安分守己过日子的话，只靠能力维持生活，我们会派人监视它。如果绿型达到了幼年神的等级，心智被自己的超凡力量彻底扭曲掉的话......”残阳长叹一口气。“发疯的绿型威胁等级都是5，GOC会派攻击小队出动，处决掉它。”

她一直不想说的，毕竟GOC在异常社区的名声不咋地，有很多人误解GOC是不分青红皂白处决掉一切异常事务的刽子手。这种误会影响了很多任务的顺利进行。

“你昨天说过，你就是攻击小队的队长。”洛茯苓不依不饶。

“没错，我杀过一些......异常的人形，就算它们的目的打算用自己的异常能力造福世界也不例外。”残阳痛快地承认。

无论如何，不要说谎。她希望的是洛茯苓成为自己的队友，欺骗只能瞒过一时，带来的不信任却是永久的。

“那我呢？穿越者，算不算要处决的人形异常？”洛茯苓双手握紧了，她只在乎自己的性命，才不关心GOC会怎么对待其他异常人类。

她在末日世界活了十年，深刻懂得自私的重要性。

“当然不会，只要你不大张旗鼓地传播自己的末日经历，单纯穿越者的威胁等级最多就1级。”残阳松了口气，她有点拿不准洛茯苓的脾气，还以为她对GOC的处决理念发火了。“GOC的第二任务是隐藏：异常世界绝不能显于普通民众之前。”

“我们在帷幕之后保护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