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种生物呀!有以娇弱为外衣,以眼泪为武器,成为一生路上最佳工具,也有将伤痛都藏起来,不允许脆弱外漏的高傲女子。”
“司空鸾就是后一种,更是其中之最,可你不能因为她将伤痛全都藏起来,就认为她不会痛,更不能因此来肆无忌惮一再伤害她。”
重明正微愣,眼帘微眯,看入他的眼睛。
“你怜惜她?”
孟从之感受到他的威胁,这次他却没退缩,坦然的朗朗道。
“是!她是我这么多年所见的人之中,无论男人女人,都是最值得信仰的人,你觉得我不该心疼她吗?”
重明正骤然好笑,撑手扶头。
“你难道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我没忘。”
孟从之告诉他。
“这却无碍她依然是我所敬重的人之一。”
他顿了下,有些遗憾的又道。
“另一个是你,所以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你来伤害她。”
可他到底还是做了,还是那么不留余地。
重明正摇头。
“看来今天好像也无法好聚好散了?”
就完全放弃维持气氛了,放松的倚在后面的靠枕上,慵懒道。
“从之啊从之,你说你对我与她同样的敬重,可在我看来,你不曾真正了解司空鸾这个人,显然,你也没能真正了解我重明正。”
孟从之蹙眉,他是何意?
他叹息,像是告诉他,又像是自语。
“你不明白,她恐怕也不会相信,为了今天,我等了多少年。”
抬眼看他,他眼底的阴郁好像经年累积不化的冰雪一般,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有着想要将藏了多少年的秘密倾泻而出的冲动,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最后只剩下无力。
“算了……帮我照顾好她,也帮我盯紧了她。”
他声明。
“在我的府中,你敢让她做出危害我风国的事来,我保证,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接近你的病人。”
孟从之冷哼一声,忽略掉刚才他那让人在意的重重心绪,傲然背身离去。
“这你就放心吧!虽然说我孟府深受陷害,陨落至此,早已对什么忠君报国没了什么热心,可如何我也算是风国土生土长的男儿,亡国奴的下场这些年跟着你看了不少,
就算不让我族中女子沦落到你后院那些女子的下场,我也不会让她做出危害风国领土的事来。”
“孟从之!”
他正色叫住他,孟从之的步伐停下来,依然没有回身,重明正心情复杂的提醒他。
“别离她太近,即便她曾经在战场上因为你是年少的军医,三番两次的饶过你救过你,可她现在是个穷途末路的受伤狮子,随时都有可能反扑,那时,可能就不会念及你因这份恩情,对她的照顾了。”
孟从之眼底黯然下来,也只是那么一刻,随即就被一种甘之如饴的温柔所覆盖。
“我明白,我也相信,在那样残酷的战场上,依然保留一份人性的人,是不会真的做什么涂炭生灵的事的,所以,你也别再逼她做这样的事。”
虽然这样说……
重明正静默的看着门口的年轻身影离的越来越远,心情沉重。
他这个一国兴衰的抉择者,却没办法如他这般乐观的,正因如此,所以对她,一些决定纵然残忍,他不得不做。
这是唯一能在风国与她之间他最好的平衡,除此之外,任何偏薄,都会产生极大的灾难。
孟从之对她的照顾,重明正知,司空鸾也不是不知。
与这小绵羊之间的缘分,其实与重明正一样,还是要从战场说起。
说来也是命运弄人,当年在战场上,这小子年纪不过比现在的小昆大个一两岁,除了长的好,就一手医术出神入化。
可也只限如此,在杀人如麻的战场上,他一旦脱离自己的队伍,便意味着羊入虎口,随便一个散兵盗匪都能砍了他。
当初她与重明正的军队打的正酣,重明正纵然号称征讨天下之师,也不免得避其锋芒,战略撤退,这小子当时人小,加上不忍丢下重伤的伤员,总是跟不上部队步伐,被遗落。
若不是看在他小小年纪便是一个军医,面对她云国战场上遗落的伤兵也一视同仁的份上,就他那娇滴滴的公子做派,烦也给他烦的一刀砍了。
那之后几次碰上因为想要多救几个人,被大军拉下的他,司空军中也缺军医,想让他留下,他却死活不肯,都给他烦的好好放回去。
倒是没想到,如今她沦为阶下囚,却要受他这只小绵羊的照顾?这算是……
因果循环吗?
“以后除了本公子的允许,不准再有任何冒失行为!”
“好!”
“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准再出去顶着了。”
“好!”
“本公子配的药,还有配合药熬制的补品,每次都要喝光,再敢让小申小昆帮忙,以后你都休想再进暗房一步。”
“好……”
所以对于他的要求,她无不答应,就像之前告诉他的那样,在整个风国,她无法找出比他更值得她信赖的人了。
不是因为自持在战场上曾经救过他几次的恩情,是这个人对待生命的态度,是一个真正的医者所持的悬壶济世之道,所以在她真正威胁到他的国家之前,她相信他不会与她有任何分歧。
孟从之真心为她,便是在第二天赶往宫宴的出门之际,都对她声声叮嘱。
“我也在参加宫宴的人之列,虽然不是在贵胄之内,到底在一个场子里,你今天参加宫宴,那么多曾经在你手上吃亏的人在,加上这两天在府中发生的事,指定不会太平。
有事别硬撑,阿正若不帮你,让清儿来通知我一声,如何都能帮你过了今天这关的。”
司空鸾笑。
“重明正若是知你想越过他来管他的王妃,怕是不会允许你再踏入摄政王府后院一步。”
孟从之脸上一派理所当然。
“本公子管他?即为医者,患者为大,他心中有江山有百姓,本公子没他那么伟大装着那么多东西,本公子只知道病人既然给我治,谁也没权利给我毁了。”
司空鸾心头微沉,这份沉重却是暖暖的,真心道。
“孟从之,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