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言之,就算我不忍心对你如何,云国那边还没放弃除掉你,你现在在我摄政王府,处境虽然也敏感,好歹我是绝对不会害你性命的,
可我之外任何人,你都不能真正相信,你不是为了挣脱就冲动无脑之辈,就算你离开,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这个时机,你能做的更好。”
他将她算的如此之透?看的如此之清?仿佛是一种不甘心的心理,司空鸾闷闷的问他。
“你不怕等你回来,一切都晚了?你也压不住我了?”
对这个重明正十分笃定的。
“我若连这个自信都没有,当初就不会招惹你了,惹了你,一切后果,我自然是有胆量承担。”
司空鸾揪眉,就是见不得他这幅笃定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便是她也脱离不得。
“那你还这么天天缠着?不是怕我在你背后搞鬼?”
“……”
重明正的沉默让司空鸾心里不太舒服,问他。
“真是怕我在你背后搞鬼?”
重明正目中有一瞬尴尬,这才道。
“过两天就要出发了,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司空鸾脸上僵硬。
“我能相信你的话吗?”
掩饰的痕迹那么明显,真将她当做瞎的?
重明正脸上囧窋几分,僵硬着又道。
“云国使团明天也要走了,齐家的那位长公子下午想见你一面。”
司空鸾一副果然有鬼的样子,对他支支吾吾到现在才通知她这个消息,却也没其他什么特别反应。
她没特别反应,重明正反倒不舒服了。
问她。
“你就没点特别的想法?”
“你想我有特别的想法?”
“起码不该这么个态度吧?”
司空鸾叹。
“那你说我该怎样个态度?”
和她纠结这个,重明正觉得纯属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索性快刀斩乱麻。
“那你会不会见他?”
司空鸾也干脆。
“见,为什么不见?我还有礼物让他帮我带回去给云景帝呢!我嫁到风国这么远,他都一直不竭余力的照顾我,不还点礼回去,那说得过去呀?”
重明正眉梢抽了抽,他觉得,他现在一点也不用担心她念旧了。
这个女人有仇必报,对云国也好,云景帝也好,齐裕也好,过去再多再强烈的感情,现在也只成了她憎恶的堡垒。
莫说那些人没打算对她善意以待,就算他们回头,她未必都肯再接受他们。
这个发现让他一方喜一方忧。
喜的是她不再留恋过去,如何也不会再回到云国,或者过去的人身边,忧的是他同样亏待了她。
如今纵然耳鬓厮磨好不亲昵,却改变不了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
对那些曾经与她牵扯的比他多了很多,很多的人她都不曾原谅,不曾想回头,对他这个并没有多少过去牵连和眷恋的人,她又有几分真心和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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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各国的使臣走了,云国那边最近走,司空鸾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风国最近发生这么多事,而且有太多可乘之机,他们不抓着机会自己打算,基本上是么可能的。
从上次听雨台见过其余齐裕一次,她就知道他们还有见一次的机会,不为别的,云国名义上的和请公主与云国来的使团,表面的文章还是要做一下的。
正因如此,司空鸾当初也没太急,甚至很悠哉的等着,终于,这一天还是等来了。
下午,为云国践行的驿馆里。
司空鸾最近难得再次出了摄政王府的大门,表面文章的践行宴过了一半,司空鸾实在见不得那曾经熟悉,如今依然虚假的官场面孔,借助醒酒的由头出来透气。
果然,她刚落单没一会儿,那个人就跟过来了。
“辛苦你了,这些表面文章还是扰了你。”
这个人依然敏感,起码对她这些毛病,他一直清楚,且能察觉,虽然没有几次是真正能够帮到她的。
“这些表面文章的话还是不用说了,公子叫本将过来,想来应该不仅仅是叙旧这么简单吧?”
她的不留余地,让齐裕脸上多少生出一些落寞。
“鸾鸾……”
“齐公子好像忘记本将对你的提醒?”
齐裕一愣,眸子里的瞳色更为暗淡,却还是按照她的要求,保持了距离。
“是在下失礼。”
司空鸾这才问他。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在这外面待的久了,反倒说不清。”
“你现在在乎他对你的看法吗?”
司空鸾蹙眉回头,看他好像认真的样子,不由好笑。
“你这么冒着大不违的要见我一面,只为了这个?”
齐裕表示。
“这个很重要。”
司空鸾冷嘲,扶了下袖子,倚在旁边的一个山石上,环抱手臂正对他道。
“凭什么?你觉得现在你还有这个资格关心这些吗?”
齐裕眼睫微颤,目光却是被磁铁吸住一样,无法移开她眼睛的,即便此刻让他多少有些狼狈和难堪。
“没有,可我想知道。”
司空鸾眉目舒冷。
“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你当你是谁?又当本将是什么?挥之则来,呼之则去?”
一连几个疑问,句句将人堵的没有余地,可齐裕本身好像根本没有承受任何力量攻击一样,只一心想与她多说几句话。
“我没有任何轻视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司空鸾又道。
“我的想法重要吗?”
“重要。”
“我看未必。”
起身,她幽幽步到他跟前,幽幽道。
“当年风云两国之战,明明是两个皇帝的战争,同样身为军人,人家步步高升子孙满堂,折损的只有真心为云国,为百姓,为君王的我司空一门。”
“……”
“战争结束,以那样狼狈的方式结束,你们各取所需,将能拿的能用的能挖的,都从司空门下挖个干净,
然后一转身,将我这个司空门的正主踢来风国,你们自己在云国德高望重,一门高升,呼风唤雨。”
“不是这样的……”
他想解释,声音却是苍白无力,司空鸾也不想听。
“现在看我在风国过的还算不错,怎么?心里不是滋味了?没有达到你们的预期,不甚甘心?想再将我带回去,找一找存在感?”
“鸾鸾,我没有任何轻视你的意思。”
“你轻视的不少,这就是你在我面前,没有再叫我名字的资格。”
齐裕屏息,感觉心口有一种窒息到炸裂的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