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知道大黄狗口风很严,神神秘秘,若是专门询问他,还真难问出什么讯息,但若等他说漏嘴,却是一抖一堆辛秘,许多连史书上都不曾记载。
“既然你知道如何离开鬼域,那就由你领路,尽快离开此处。”即墨站起身。
此地不宜久留,本来他还想要推演出一条路来,但大黄狗适时醒来,却省了这麻烦。这条大狗简直就是宝,关键时刻总能给人带来意外之喜。
众人知道轻重,纷纷就位,各司其职,哪吒将虚空灵舟的控制权交给笑天。现在全靠这条狗了,若有他带领,还是走不出去,那众人迟早会困死在不回头地势中。
“当年那人修炼进入瓶颈,难以精进,曾出入各大禁区,寻找突破的契机,在鬼域时,便找到一条出路。”大黄狗盯住前方道。
虚空灵舟马力全开,犹如一道闪电般冲出,两侧的灵舟残骸越来越多,很显然,众人在接近那面怪墙。
事实上,在不回头地势中,无论怎样行走,最终都会走向那面怪墙。
无疑,即墨初次探查极为幸运,那面怪墙并未‘苏醒’,否则,他也不可能回到灵舟了,因为在不回头地势中,行走的目的地永远只有一个。
大黄狗脸色凝重,紧紧盯住前方,瞪起眼珠,就像两个大红灯笼般,他鼻尖上布满细汗,极为紧张,“拼了!”
众人不敢出言打扰他,都提紧心神,现在这种行为,就是送羊入虎口,若不能虎口脱险,那只有被饿虎扑食。
扑棱!
陡然,一群怪鸟飞起,宛如一朵乌云卷来,直接遮盖住整个虚空灵舟,亏是灵舟外的屏障全将它们挡住,并未使其进入灵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即墨盯住高空的怪鸟,神色凝重,这群怪鸟的数量不但增加,且比他当初见时更强了,竟不乏归境,想来是有更多的怪鸟吃过怪墙中流出的血液,故得到进化,诞生灵智。
“唧!”
一只巨型怪鸟展翅扑来,此鸟比即墨见得任何一只怪鸟都要巨大,它通体绽放金光,宛如一个小太阳般,陡然,那怪鸟张开粗长的口器,吐出一口曦光。
蓬!
曦光虽被挡住,但灵舟外的光罩却剧烈摇晃,灵舟飞快驰过,将那怪鸟撞入虚空深处。
这时,即墨猛地腾空杀出,对那金色巨鸟祭出吞虚鼎,将其收了进去,镇压在鼎底。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实在太多了,鬼域不是生灵绝迹么,怎会有这种东西?”哪吒脸色难看道。
“此鸟名为帝胥,并无灵智,生命力却极强。”笑天沉声道,“没想到还有这种怪物,我以为早就灭绝了。”
无数帝胥鸟飞舞,密密麻麻,黑压压的自远方卷来,直接将虚空灵舟掩埋了。
好在这些怪鸟数量虽多,却终未攻破灵舟外的光罩,但因将更多的能量用于防御,虚空灵舟对能量消耗骤然变大,能量槽中的本源结晶一颗颗崩碎,眼看便要被耗尽了。
终于,灵舟穿过由怪鸟汇聚成的‘乌云’,重见天日,离开帝胥鸟群,只有少数帝胥追来,转瞬也被甩远。
“当心,离那面怪墙越来越近了。”即墨凝重盯住前方,提醒众人不要大意。
又行片刻,众人陡然惊住,匆匆减缓虚空灵舟的速度,都纵目看向前方。
各色血液淌尽数万里虚空,如同一片彩色的海洋,鲜血虽是液态,却不曾流动,就那样堆积在虚空,布满数万里地。
汨汨血河从怪墙上流淌下来,流动的很缓慢,就那样铺满虚空,各色血液泾渭分明,并没有混合。
血海平静无声,仿如自亘古而来便存在,然而事实是,上次即墨来这里,并没有这片血海。
虚空宁静无声,血海也平静到极点,然而,就在这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状态中,一股压力却无声笼罩在众人头顶。
根本无法分辨,这压力何时出现,又从何处出现,它就这样无声的出现了。
虚空灵舟上,梅山六人承受不住压力,直接瘫跪在地。
即墨、哪吒、大黄狗,都紧紧抓住栏杆,才稳住身体,但双腿却不自主颤抖,心中更是无力反抗,只想就这样跪倒,对这股压力的主人顶礼膜拜。
那猴子龇牙咧嘴,火眼中闪烁精光,抱着铁棍不安的走来走去,此刻,他是唯一能站稳的人,其他人,包括即墨在内,都感到双腿发软。
猴子紧盯住那面巨墙,而后移动目光,落向血海,全身金毛炸起,抓耳挠腮。
嗡!
陡然,即墨识海一震,一颗菩提树的虚影凭空幻化,扎根在灵舟上空。尽管,这菩提树只是虚影,却在出现的瞬间,击散所有压力。
“快,趁现在!”即墨看向大黄狗,他早有推测,笑天所说的那条路,应与这怪墙有脱不开的关系。
笑天不语,念动法诀,将虚空灵舟变作巴掌大小,扎向巨墙上的一条宽大缝隙。
然而,灵舟在飞快的驰行,却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竟无法接近那面怪墙,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千里,然而,这千余里,却成为天堑。
“快看,血海中有一条船!从怪墙的裂缝中驶来了。”李焕章惊道。
众人都看见了,只见在一条宽大,如同天门般的裂缝中,一条血红色的小船漂泊而来。
船上只有一个梢公,头戴斗笠,身劈蓑衣,整个人都是血红色,而事实,这的确不是一个人,是由鲜血汇的人形,包括那条小船,也是鲜血凝聚。
小船乘风破浪,从巨大裂缝中驶出,宛如冲出天门,一舟一人,竟就这样来了。
在那小船驶出的瞬间,整个血海沸腾了,浪涛拍天,各色血液翻滚,平静的海面惊涛起伏。
蓬!
虚空灵舟一震,竟直直的坠向血海,只听‘哗’的一声,一个巨型海浪便卷来,灵舟直接被打翻,众人全部落入血海。
这一刻,虚空灵舟根本不起作用,包括入定中的老爷子,也落入血海,几个浪花翻滚,便不见踪迹了。
即墨大震,一头扎进血海,冲过浪头,终于从血水中捞出食人魔,而后将其捆缚在肩头,向众人游去。
此刻,他的眉心上半寸,也就是道眼的上方,一个明亮的光团宛如烈阳,光辉刺目。
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那竟是一颗浑圆的菩提子,恍惚间,那菩提子化作一棵菩提巨树,转瞬,却又化作一个金身佛陀,却看不清他的容貌。
正因这颗菩提子,以即墨为中心,方圆数尺内,竟再无血水,而是一片干净的真空。
且说即墨赶到众人身边,见所有人都安在,心中顿时放松,他祭出吞虚鼎,想将众人收起,但在黑鼎祭出的瞬间,那大鼎竟不受控制,直接沉入血水,更莫说将众人收起。
即墨大骇,匆忙收回吞虚鼎,转头看去,只见那条血船已驶出天门,极速划来,也不见那梢公如何用力,已渐接近众人。
而几人所落下的地方,无巧不巧,恰在血海中央,想游出去都不可能。
大黄狗吐出吞到嘴里的异血,道,“看来虽过去百万年,但那条路还在。”
他凝目道,“这条船叫渡生船,乘坐此船穿过血海,进入天门,就能离开鬼域。据说该活在世间的人便能被这船载起,而不该活的人,这船却载不起他。”
众人互视,哪吒道,“你确定?”
笑天摇头,道,“不确定!”
众人大气,却听笑天再道,“但当年那人,的确是打穿天门,而后离开鬼域。”
“打穿天门!”
众人闻言无力,他们乘坐虚空灵舟,连接近天门都做不到,更莫说是打穿了,而且道古是什么人,那是葬送上一个纪元的恐怖强者,他能打穿天门,但众人却做不到。
“那就只有乘坐渡生船了!”即墨道。
笑天摇头,苦笑道,“这条船,一旦上去就下不来了!若不能被它载起,那就只能随船沉没,成为这血海中的一员。”
众人心寒,正在这片刻,那血船已从天门驶来,停在几人身边,船并不宽大,船沿很浅,最多站上两人,船就满了,也便是说,加上梢公,船上只能坐一个人。
众人看向那渡生船,只见它只有船沿、船边,却无船底,那稍公也就那样悬空立在船上,足下是翻滚的血浪,但他却岿然不动。
此情此景,唯独诡异二字可以形容。
“竟是条无底船。”
“上船!”
船停,那稍公开口,不带感情,双目也无神采,空洞无神,就那样盯住即墨一行。稍公是个中年人,虽是血液凝聚的人形,却栩栩如生,与真人无异。
见众人没有动作,那稍公再次开口,冷漠道,“上船!”
大黄狗脸色难看道,“三声叫船,若无人上船,那所有人都会被血浪吞走。”
众人表情凝固,那稍公已叫船两次,也便是说,还剩下最后一次,若再无人上船,所有人都要沉入血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