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泼兔,倒也有趣。”孙老瞪了那兔子一眼,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感。
“此药若是有大帝道痕作引,自是最佳,若是没有帝道痕迹,有圣贤的道痕亦可。
不过,想要获取圣贤的道痕,岂是那般简单,先不说圣贤必须折道,遗留后症,便是肯这般做的圣贤,又在哪里去寻。”孙老不着痕迹摇头道。
想要彻底祛除惑毒,岂是容易,毕竟,身中惑毒,便不但毒污肉身,甚至连神魂及大道种子,都会被惑毒污染。
这关乎着以后的路,若是平常人,还真的没有影响,但以芈炼心的资质,必将证帝封仙,若是因惑毒影响,封锁了以后的路,很可能连踏入至圣的那一步,都迈不出去。
众人色变相觑,实在没有想到,这惑毒如此霸道,竟能毒污大道。
肖屠飞蹙眉,道,“大帝道痕根本就寻找不到,而圣贤道痕,也难以寻觅,莫说在半日内寻到,就是有十天半月,也绝无可能啊!”
邵甫黑蹙眉,少许,眼前突是一亮,道,“不如先医好芈仙子,至于这惑毒,可在以后遇见圣贤时央求其祛除,如此岂不好?”
“愚蠢,如此做了,便就晚了。”孙老冷哼,邵甫黑悻悻摸鼻,知道说了句废话,若是如此可行,孙老岂能想不到。
“我现在医了她,只能祛毒九成,还会将剩下的一成惑毒,迫入她的大道种子深处,使其完全与这女娃的大道融合,此后,此毒会与日俱深,便是撞见大帝,也再无办法祛除。”
孙老所言,便如一碗水在碗面沾了污浊,与污浊掉入水中是同个道理。
碗面的污浊,若是擦去,并不影响碗中的水,但碗中的污浊,却已深深污染了水,神仙来了,也没办法将这污浊取出来。
几人都证得大道,明白大道种子的重要,此刻孙老略做解释,都已明晓,瞬间感到泄了气。
这圣贤的道痕,便如去除碗面污渍的皂角泡沫,但问题在于,该到何处去寻找这圣贤道痕,此道痕,必将是大道精髓,圣贤也不可能舍得。
“如今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毁一件圣兵,从圣兵中提取至圣道痕。”孙老叹息摇头,“可是这圣兵,又到何处去寻?”
“老头你说了半天,不是说了些废话?”兔子忍不住碎口。
圣兵何其珍贵,连圣地都视为罕珍,怎可能让孙老炼化了提取道痕,傻子才会这样做。
三个小土匪对视,唯有苦笑,这还真是废话。
即墨蹙眉,看向孙老,决然道,“不如将我炼化了。”
“什么?”兔子瞪起铜铃大眼,道,“小子你得了失心疯不成,炼化你有何用?”
“我的血液中有大帝道痕。”即墨看了眼兔子,盯著孙老,道,“有大帝道痕,可否能彻底祛毒?”
当初在无量山,即墨曾遇见证道圣胎,差点被迫与证道圣胎换血,也差点因此殒命,但同样,他得到巨大造化。
不但得到证道圣胎对大道的感悟,还有帝道痕迹,并因此褪去凡血,使血液变成金色。
凡血都是红色,只有一些特殊血液,才会是其他颜色,而金色血液,除了某些传说种族,也只有大帝才能拥有。
孙老微惊,正眼看向即墨,蹙眉深思,即墨见他不语,急声问道,“难道这还不可?”
“小子,你太傻了?”孙老摇头,众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血液有大帝道痕,我只需少许精血,便能完全祛除那女娃的毒,但你将此事告诉老夫,就不怕我把你真的炼化了?”
众人微惊,即墨更是冷汗练练,他是关心则乱,根本没有细想这层危机。
人心隔肚皮,孙老若真借机把他炼化了,谁也不好说,毕竟,这是即墨自己的要求。
大帝道痕,这何等宝贵,若是能有一道,都能受益终生,不要说彻底将他炼化了,任谁都免不了这种诱惑。
还好,孙老不是这种歹人。
“多谢孙老提醒。”即墨回神道。
“以后遇见这等事,留个心眼。”孙老摇头叹息,道,“给我你的三滴精血,便去等着吧,六日后,我定将解药给你。”
即墨闻言点头,沉气丹田,从左胸口逼出三滴拇指大的金色血液。
这金血悬在空中,如同金色的珍珠,每滴金血中,都有一根游走的金线,像是小蝌蚪般。
逼出金血,即墨顿时萎靡许多,脚步变得虚浮,这是精血,即使他是道合修士,也没有太多。
这三滴精血,才蕴含真正的大帝道痕,平常他受伤流出的血液中,根本不会有大帝道痕,那些只是普通的血。
那血液也是金色,只是因他彻底换血,所有血液,都改变了颜色。
兔子转着眼珠,道,“老头,你该不会中饱私囊,贪了这血中的大帝道痕吧?”
孙老点头,道,“不错,老夫确实沾了墨小子的便宜,我的境界困在入虚巅峰多年,此次借机,也可突破归境。”
即墨淡笑,并未因此而埋怨孙老,修真便是为了利益,孙老凭什么无偿帮助他,何况孙老这般敢做敢当,才是可爱。
即墨满脸坦然,向孙老拱手,道,“那我就静候佳音,还望孙老早些炼成解药。”
他急需要修养,损失精血乃是大事,虽比不得本源,但想恢复,还是需要废些手脚。
同时,那些大帝道痕,是真的减少了,大帝道痕数量有限,即墨不是大帝,根本无法滋生它,使用便会减少。
不过,若要他再选择一次,依旧会毫不犹豫,与自己的亲人朋友相比,大帝道痕虽宝贵,却不是不能舍弃。
即墨修行,就是为了能保护亲人朋友,所谓的长生证道,不过是附带产品而已。
“去吧!”孙老挥袖闭门,目光深邃,轻笑道,“倒是个有趣的小家伙,敢舍敢当,难怪能有今日的造化,也难怪那至圣会如此看好他。”
当世天骄太多了,便说叶封神,其战力第一,无人能及,凭什么易之玄就对即墨另眼相看,有些事,一饮一啄,皆是造化。
离开孙老居所,即墨与兔子几人挥手别离,独身进入仙阙,走到玉床边盘膝坐下,看着床上静睡的佳人,不觉又是怜惜。
这样的人儿,不值得关爱怜惜,那这世间,就再无值得他关心的人了。
轻手轻脚拂过芈炼心耳畔的三千青丝,将佳人玉手放回丝被中,即墨微微一笑,道,“惑毒不日能解。
傻丫头,以后不要再逞强,记住,在你的身前,还有我,只要我没倒下,谁也不能碰你,鹤无夜不行,敖拜不行,真仙来了,也不行。”
面怀满足轻笑,即墨就盘坐在床前,彻底入定,心中一片清明。
修真是条无情路,充满血腥残酷,可是,这些血腥如何,都不应该由芈炼心的双肩扛起,即墨还没倒,便还能抗。
可惜他忽略了,芈炼心是何等人物,骄傲自强,这等人物,哪怕再倾心与他,也不可能让他遮风挡雨。
六日匆匆而过,即墨入定很浅,中途数次醒转,看见床上的的人儿还未苏醒,只感到又怜又惜,这世上,这修真,难道不应如此?
人若无情绝欲,哪怕走到人道巅峰,俯瞰众生,独对万古,也毫无意义,人,心中总要有个念头,才有奋斗的动力。
这也是为何有无数人会为长生而前赴后继,在路上埋下皑皑白骨,这条路,白骨森然,却也独有数份温暖。
此日,即墨算准时间,自然苏醒,怜爱的看了片刻床上的人儿,阔步离开仙阙,早早候在孙老屋外,等待解药。
轰!
不久后,只听一声沉鸣,数道金光从屋中迸射出。
随即,便见房门打开,从中冲出一个狼狈不堪的老头,这老头须发焦黑,像是遭了雷劈。
孙老看见即墨,大步走来,递出一个玉瓶,道,“这其中正是解药,你给那丫头服下便可,借了你的大帝道痕,是那丫头的一场机缘。
老夫也要去渡劫,困在入虚巅峰太久,今日终于突破,畅快,畅快!
小子,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需要,来找老夫便好,记住,老夫孙不问。”
说罢,孙老已撕开空间离去,欲要去渡归境天劫。
即墨小心接过玉瓶,沉吸一口气,向孙老离去的方向拱手,道,“多谢前辈,同时也恭贺前辈。”
孙老此人,行事光明磊落,何况此次渡劫后,便是归境,能与这样一尊大能结下善缘,何乐而不为,以后即墨面对四大世家,也增加几分把握。
得了解药,即墨也不再犹豫,直接飞回仙阙。
稳住心神,小心将解药从玉瓶中倒出,这是一颗如碧玉般的丹药,药丸表面,有三道金痕,正是大帝道痕。
看来,孙老虽是借了大帝道痕的势,却没有自贪,当下,即墨对孙不问的好感,再上几分。
稳住心神,他用二指小心捻起解药,送到芈炼心嘴边,打开伊人红唇,将解药放了进去。
那解药入口即溶,眨眼消失,即墨紧张握住芈炼心的小手,忐忑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