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村之中最美的是村花,一城之中最美的是城花,一宗之中最美的就是宗花,而嫣然,就是忘尘宗的宗花。
即墨暗恋她已经好多年了,想念她的衣袂翩翩,想念她的白衣素舞,想念她的面容精致,想念她的巧夺天工。
抬头望着阁楼上的嫣然师姐,即墨扯开喉咙在楼下喊道,“嫣然师姐,我来看你了……”
楼上的那一袭白影闪了闪,转眼人已到了身前。
喜欢去戒律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从她阁楼的风铃下走过,听她楼上的风铃唱歌,或许还能惊鸿一瞥,只要能看见她,常住在戒律殿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即墨的第一次心颤,就是看见她银白色的柔顺长发微微飘起,无风自扬,像是不食烟火的仙子。
她白色的衣裙纤尘不染,纯粹彻底。芊芊玉手,微抬在胸前,柔滑的发丝在指间缓缓滑动。
睫毛微微上扬,一对星辰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寒若冰霜。
就那一次,那个第一次,即墨便将他读过的所有书中关于美人的描写,全部无偿且大方地送给了他心中的宗花嫣然。
空谷幽兰,雪中素蝶,凡尘仙子,冰中玉人。
缓缓低头,嫣然笑了笑,看着一起朝戒律殿走去的师徒,对即墨轻声说道,“又调皮了?”
即墨脸红的像猴子屁股,憋了半天,刚准备回话,还不知该不该说他暴揍剑无敌的光荣事迹,却又听见一个声音。
那声音在温文尔雅地轻唤着嫣然美丽不可方物的名字。
即墨没有回头,他知道来人是谁。
此人一来,他就没戏了。
在他眼里,嫡尘,就是他的情敌!他甚至觉得,所有忘尘宗的师兄师弟都是他的情敌!
看着他们低眉顺眼,低三下四,谄媚无耻的脸孔,无非就是想博嫣然师姐一笑,即墨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人。
其实,尼玛老子要是有机会能博取师姐一笑,白天睡觉都能笑醒来。可惜,地位和实力的差距在那里,没有可能,一点可能,都没有。
可是,嫡尘是大长老的徒弟,又与嫣然同时入门,已是启玄九重天,离那天乞境也不过一步之遥,他却是有绝对的可能。
打是打不过,比帅比不过,真特玛窝火!
更可气的是,所有人都认为嫡尘与师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两人更被称为忘尘宗未来的扛鼎巨人,定能带着宗门走上巅峰的绝代双骄。
即墨一直幻想着,站在嫣然身边的是自己,而非嫡尘……
只可叹造化弄人,偏偏他连个杂役一哥的头衔都拿不下来!
即墨缓缓低头,轻声自嘲,“想什么呢?嫡尘师兄与嫣然师姐才是真正的般配,我一个小杂役,能有什么资格。”
自嘲中,他顽固的幻象立刻被残酷的现实敲得粉碎。
看着本来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嫣然飘飘远逝,落到了嫡尘身边,即墨摇头无奈苦笑,“差距。”
不过他却没有怨恨,怨恨没有好师傅。如果不是老莫,他不知道早饿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或许真的有天生的差距。
就像自己,天生的乞丐,最后也只是因为老莫,才能做了忘尘宗的杂役弟子,每天也就只能打一打剑无敌那个软蛋,然后又被剑无双在戒律殿里打一顿,最后回去泡在老莫扔满药草的木桶里,也就很开心了。
但是像嫣然、嫡尘这样的天之骄子,生下来就有着绝顶的天赋,又被忘尘宗悉心培养。
这些,其实也只是自己的幻想。乞丐哪能知道皇帝每天吃什么?
即墨嘴角的苦涩更深了,“师傅,我们走吧!”
“即墨。”温文尔雅的声音在即墨身后响起,还容不得他反应,那人已经来到身后。
即墨转身,与他面对面站着,却没有勇气抬头。
嫡尘看着即墨,微微一笑,满脸和煦的春风,抬手轻轻拍向他的肩膀,“你做的很不错……”
即墨身体晃了晃,格老子,什么不错,老子一个混在忘尘宗最低端的杂役还不错,你哪只眼睛看出老子不错了?再说劳资错不错,关你毛事!
即墨心里直接白了嫡尘一眼,哪知身子却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嫡尘的这轻轻一拍,力量却如排山倒海……
如果说嫣然是天上的皓月,那即墨只能算是地上的爬虫,而嫡尘,则是皓月的依靠……他是太阳!
日!能放光的他大爷!
即墨摇头轻声唏嘘,收拾好了心态。
抬头用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扫了眼满脸慈和的老莫,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微笑。心想还不错,是啊,即使没有嫣然师姐这朵水中花,劳资还有老莫这个好师傅。
老莫膝下无子,即墨是个孤儿小乞丐。十年来,老莫对他视如己出,疼爱有加,视如亲子。
每天守着老莫打人再挨打,一切看似无聊可笑,却不用流离失所,不用风餐露宿,更不用为衣食担忧。
从这点来讲,老莫和忘尘宗对他的恩情是大大滴,他的胡闹也绝对不会超出底线,一个于老莫、忘尘宗不利的底线!
即墨看着天际飘渺的云烟,发自心底的露出一丝微笑。至于每天在戒律殿受到的惩罚,他已经懒得去想了。
因为早就习惯了。
去戒律殿仅需半刻的脚程,看着那三个森严的大字以及黑黝黝的殿堂,即墨对它们有着说不出的感受。
憎恨它带来身体的痛苦,却同时又起到了强身健体的神奇作用。
即墨惊喜地发现,戒律殿很神奇,自己的身体很神奇,别人惧怕戒律殿,他却不怕,要说怕,他只怕一件,剑无双为难老莫。
从小到大,他见过太多的人从这道门口竖着走进去,却又横着从里面被扔出来。
人缘好的被同伴抬了回去,人缘差的滚着满身鲜血,自己趴在地上忍痛缩了回去。
起初他也是被老莫拖回去,后来就是被老莫扶回去,再后来也就现在,已经能够自己走回去了,或许以后……
想那么多干啥!
老莫依旧满脸慈和,脸色更是不曾改变,看着面色变幻的即墨,道,“墨儿,进了戒律殿,你莫要出声,一切由为师应付便好。”
即墨自然不肯,他仗着自己的身体强健能抗打,而且大有越打越强的趋势,这等好事怎么会让给年迈的师傅?
说到底,只有即墨死了,别人才能动老莫,否则,一切免谈!
除了心中暗暗埋藏的嫣然,老莫就是即墨的天。
莫天看着即墨倔强的嘴角,除了欣慰之外,还在暗暗盘算,这一天终于来了,整整十年了,他等了十年!
即墨浑然不知,老莫每天睡前给他泡药汤,需要耗费十年时间,每天睡前教他诵读的古怪文字,需要他铭记十年!
这十年,他的身体、骨骼、经络都已发生了巨大变化,唤醒了某些东西,与常人迥异。
那时他甚至不知,老莫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修炼‘藏(zang)帝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