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到自家门前吵吵闹闹,烦躁地捏捏眉心,语气也透着不耐。
穆兮兰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靠近燕王,拽着他的衣摆哽咽:
“父、父王……咳咳……呜呜……”
“兰儿?!”燕王被她的这一拽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自家女儿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面前这个穿的破破烂烂邋里邋遢的人真的是穆兮兰?!
“父王,您连女儿也不认识了吗?咳咳……”本以为燕王会立刻蹲下来扶住自己,可是等了半晌也没见动静,心里恼得很,一股怒气混杂着委屈涌上心头,忍不住边哭边抱怨。
这口气与平常对着自己使小性子的穆兮兰一般无二,燕王看不清那脏兮兮的脸,此时也确信这就是自己失踪多日的女儿,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连忙叫人去请大夫,把人急急的抬了进去。
婢女将穆兮兰洗的干干净净,又换上了整洁华贵的衣服,让她靠在床上休息。
此时她才有了多日没有感受过的尊贵,仿佛之前经历的都是一场梦。
那些婢女用软毛巾擦干净她的脸时发出的惊呼声刺痛了她的心,抬手摸摸脸上的面纱,穆兮兰咬咬下唇。
难道以后都要戴着它活了吗?
她不甘心。
“兰儿啊,你怎么样了?”燕王从外面进来,语气带着担忧,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好歹人终于回来了,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穆兮兰僵硬着脸,猛地听到宠着自己的亲人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那双眼睛里立刻盛满了晶莹的泪花。
“父王……我……”
想告诉他自己被欺负了,想让他去把妖娆给宰了,可是嗓子就像被人掐住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我……我……”穆兮兰又尝试了几次,仍是无法说出一句有关妖娆对自己的非人待遇。
燕王以为她还没想好,也没有逼问,看见她脸上的面纱,皱眉问了句:
“戴着这个是什么意思?你还不能见人了么?打扮的像个丧偶的寡妇,像什么样子!”
说着就要抬手将它扯下来。
穆兮兰察觉到燕王伸过来的手,仿佛看见魔鬼一般,唯恐避之不及,尖叫着躲开。
“啊!不要!”
这一声叫喊显然吓到了燕王,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面上更是冷了几分,偏偏执拗地要揭开那块面纱。
穆兮兰身体正虚,对上好歹是个男人的燕王,没两下就反抗失败。露出了那张惊悚的脸。
那些伤口不深,周围早就结了细小的血痂,经过了这么多天,已经变成了黑色,之前擦脸的时候用了点力,有些血痂脱落,露出了带些红的皮下嫩肉。
画的复杂,还很对称,但是放在一个人的脸上,两者搭配起来实在不能说有多美观。
反而透着一股浓浓的诡异。
燕王显然被穆兮兰的脸吓了一跳,半晌都没说话,只是僵着表情盯着那些画的颇有艺术感的刀痕。
“父王,是……”穆兮兰想说是妖娆干的,但是又像刚才一般,喉咙被卡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急的眼睛都红了,猛地想到自己走之前,妖娆对那个男人说的话:
“给她下个蛊……”
下个蛊……
就是这个吗?所以自己不能说出任何有关那几日的话,只要自己一有告状的心思,就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王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愤怒的吼声简直要把房顶掀翻。
穆兮兰从没看过父王在自己面前发这么大的火,一时呆住了,张着嘴没出声。
燕王死死抓住她的肩膀,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暴怒,还有被伤害的心疼。
穆兮兰忍不住又掉泪了。
自从娘去世,就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这么好了。
无论如何都想把委屈告诉他,穆兮兰想了想,没打算开口,径自下床走到桌前拿起了笔想将那些写出来。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妖娆的本事。
她提笔时,脑海中浮现出想要表达的字迹,可是拿起的笔刚刚碰到纸面,手就像抽筋一般使不上力,还疼得很。
穆兮兰总算知道什么叫不能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了。
愤愤地将笔一扔,颓废地坐在了凳子上。
燕王本是要听她解释,但是她半天不开口,也不知道拿笔想要干什么,烦躁地跺了跺脚:
“你倒是说话,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我去帮你把他抓回来!”
穆兮兰也气的不行,下意识就张嘴:
“林筱。”
说完连自己都愣住了。
她不知道,这个蛊不仅会阻止人泄密,还会不自觉将自己的内心想法暴露出来。
毫无疑问,林筱是她最厌恶的人。
“林筱?”燕王没想到会是那个看上去十分面善的圣女,眉头不自觉皱起。
回想着兰儿失踪的那天,林筱是和自己一起听到的消息,随即就有人向她禀报说林筱也去了魔域宫。
她在都城待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去魔域呢?
燕王虽说之前对林筱的印象不错,但是她将自家女儿弄成这幅样子,不报复实在难消心头只恨。
穆兮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再开口解释,嘴角抿得紧紧的,眼神透着怨毒。
既然我没办法向妖娆复仇,好歹,找个人和我一样忍受一下失去最重要东西的痛苦吧。
我得不到卿哥哥,你也休想得到。
“父王,我要报仇。”穆兮兰突然冷静下来。
燕王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安慰道:
“父王会帮你报仇的,你好好休息,我去派人帮你找找方子治好你的脸。”
穆兮兰心下一阵感动,却又倔强的反驳:
“不,我要自己报复她,父王,你只要把人手借我用用,我保证,不会让你操心的。”
使阴招这种事,在知道了林筱的存在后就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穆兮兰眯起眼,带着一抹算计的阴毒。
“大夫说你奔波劳累,肝火旺盛,这几日还是在家多多修养,报仇的事过几日再说吧。”燕王随便交代了两句就别开头匆匆离去了。
那张脸,他不敢再多看。
装饰精美的屋子里,身着白色月牙袍的男子与一个黑衣男子面对面坐在桌旁,气氛一时沉默的诡异。
“怎么这么多日,就你一个回来了?”南宫明挑眉看他,白皙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小小的杯盏。
南宫卿没有急急地赶回来,身上有着风尘仆仆的沧桑感,却少了本该遮掩不去的疲惫,平静的仿佛从头到尾都是独来独往,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这样的南宫卿反而让南宫明找到了以前的熟悉感。
是啊,见到林筱之前,他一直都是如此,从来不会无所适从。
南宫卿盯着眼前的白瓷杯,泡好的花茶还透着袅袅的香气,从杯口一丝丝地飘出来,死水一般的心似乎得到了片刻安抚。
“见到了熟人,回不来了吧。”
语气平淡,像在谈论天气一般,不带丝毫感情。
南宫明看他半晌,也不好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只得又问了一句:
“寒冰玉呢?”
南宫卿沉默半晌,拿起杯子将那杯滚烫的花茶一饮而尽,舌头和喉咙的刺痛感让他能平静地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