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凌风强睁开困倦的眼睛,与他姐夫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大口。
之后又不知乔雅楠和她姐唠了些什么话,朦胧间听见她姐说:“这孩子咋整呢?四岁了还不会说话,哪个托儿所都不愿意看!昨天托儿所让我把孩子领走,钱都退回来了……”
“沙洋西瓜看皮就能看……出来!沙洋西瓜比……水洋西瓜皮……厚,皮上有棱。明天你上……俺家,姐天给你留个最……大的,让你尝……尝。”乔雅楠的姐夫又把凌风的注意力引到他脸上。
“行,那谢谢姐夫了。”
“以后想吃西……瓜,就到姐夫家……来!”
就这样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分别唠着不同的话题。喝到第二杯酒后,凌风又迷迷瞪瞪地听到她姐对乔雅楠说:“现在正是卖西瓜的旺季,就指着晚上出夜市正点钱,哪有空管孩子呀?我和你姐夫决定明天雇个保姆……”
“姐,雇保姆得多些钱啊?别雇了,反正嫂子的摊位不上货的时候也用不着两人,我明天就去你家帮你看孩子得了!”乔雅楠随即说。
“我其实也这么想过,但觉得那太委屈你了,心里实在过意不过去……”她姐兜了半天大圈子,才赧然地把预先的打算说了口。
“没啥委屈的。你和我姐夫现在正是爬坡的时候,我不帮你谁帮你啊?”
……
于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下班,凌风刚到家就听见电话响了。
“我在我姐家呢!你过来陪我呗?”
电话中的乔雅楠语气显得很迫切,凌风也知道自己到家就能听电话响,是因为乔雅楠之前可能每隔几分钟就往他家打一个电话。
“嗯,我马上去!你姐家在哪住啊?”
“在XX对面的胡同里,我在胡同口迎你!”乔雅楠欣喜若狂地说。
……
乔雅楠领着她姐家的孩子在胡同口见到凌风便挎上了他的胳膊说:“
以后我就得在我姐家住了,我姐和我姐夫早晨五点多就得走,午饭、晚饭都在外面吃。我自己跟孩子在这儿呆一天太没意思了,以后你闲班没啥事就上这来陪我呗?午饭、晚饭在这儿吃就行,这儿也有地方睡觉。”
凌风听得出乔雅楠话外之音是在说:我就想让你能一刻不离的陪着我,哪怕是你早晨下班困了睡觉,只要能时刻守在我身旁,我心里就舒坦。
“行。”凌风答应了一声。
虽然他不确定跟乔雅楠能否最终走到一起,但也同样希望乔雅楠能陪在自己身边。哪怕没有太高档次的语言交流,哪怕她看电视自己看书,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不会像长期自我封闭的人一样,时常感到孤独寂寞冷了……
重复的生活仍在继续,六月份除了乔雅楠她姐家的孩子在门口玩时,被邻居家的大黄狗咬了,凌风出头处理了这件事情,或是日常生活琐琐碎碎的小事之外,没再发生过值得写进小说里的大事。单位也一样,除了邢建业请了两天假,凌风在这两天中为自己第一次能够独立配料而沾沾自喜之外,也没发生过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临近月末,一件早有隐忧的事情又让凌风很堵心……
——邢建业拿着200块钱贿赂乔雅权,又被拒之门外了。
虽然凌风早就有意让乔雅楠向她哥透漏过他这个未来的妹夫被调到配料室了,但乔雅权当时却除了沉默之外什么话都没说。凌风潜意识里是关注乔雅权月底是否会收这200块钱的,因为这关系到他能否在配料室立得住脚。
“昨天晚上,我给你大舅哥送钱去了!他还是没要,连屋都没让我进,我也提你了,都没好使。”邢建业在配料室苦着脸对凌风说。
“嗯,他咋说的啊?”虽然希望破灭了,但凌风也想知道乔雅权真正的态度。
邢建业语调又恢复常态说:“他说碱度早就报上去了,他没办法。我给他钱,让他下个月再使使劲儿,他死活没要!”
碱度早就报上去了,他没办法……
是乔雅权坚决不要这钱,还是因为钱送晚了呢?
“你咋不早点送这钱去呢?”凌风带着疑问问。
“也怪我懒了,之前以为把你调动到地下室,碱度肯定能合格,就晚送了两天,谁知道碱度一下来又不合格了……”邢建业解释得有点支支吾吾。
凌风能从这番话中听得出,邢建业肯定玩“花花肠子”了……
——邢建业早在六月初就知道段长会给他拨200块钱送礼,他本以为有凌风这层关系,碱度是必然合格的。碱度合格了,这200块就可以不用送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揣进他的腰包。
“嗯。”凌风应了一声,没再把看透的玄机说破。
“刚才,你没在屋的时候,我又让段长训够呛!段长虽然没训你,是因为你才来地下室一个月,另外还是看在你大舅哥情分上,但碱度连着两个月都不合格了,下个月再不合格,段长也肯定不会再给你大舅哥面子了,咱俩谁都不好干。咱说句实话吧!你能来地下室,也是看你大舅哥的面子,你看你能不能去找你大舅哥问问,看看他是啥态度,咱好心里有个底呗?”
当时的凌风虽然能看透邢建业是想贪污那200块钱,但还不能看不破邢建业说这番话中还潜藏着另一个心眼儿……
——段长训他,他完全可以说钱送了,可乔雅权没要。既然凌风跟乔雅权有这层关系,乔雅权还是不收钱、不办事,那责任就不在他了,下一步怎么决定是段长的事,跟他就没关系了,他和段长也肯定不会再指望凌风这层关系了。
但邢建业是看到碱度“判决书”下来才不得不送钱的,他也知道结果已经出来了,再送礼肯定也无济于事了,只是为了澄清他没有贪这200块钱摆摆样子而己。他不敢对段长说乔雅权收了钱没办事,那样迟早会露馅;也不能说提前就把钱送去了,乔雅权没要,因为如果在“判决书”下来之前的几天就把钱送到位,他第二天不可能不向段长汇报。他想不出自圆其说的理由,只能对段长解释说,为某件不得不办的事情耽搁而把钱送晚了。虽然他因为揽下这个不得不揽的责任挨了段长一顿训,但他和段长都还指望靠凌风这层大舅哥与妹夫的关系,加上二百块钱为下个月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