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罗滨生来到一家新华书店,这里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偌大的店堂显得冷冷清清,柜台、货架上摆放着马、恩、列、斯、毛的书籍。罗滨生在样板戏剧本的柜台前停住了脚步。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将剩下的钱全部买了剧本。然后,他拎着一摞子书回到家里。
“你上那儿去了?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妹妹罗娜说:“爸爸、妈妈出去找你到现在还未回来。”
“我上街买东西去了,找我干啥?”他纳闷的说,心想自己的一言一行别人不是一清二楚吗。
“你买这么些书干什么?”
“我要回连队去,送给贫下中农。”
罗娜是在校初中生,一张白净而清秀的脸,头发又黑又亮的,她长得和母亲差不多一般高,身上充满了青春的朝气。
晚上,罗老师、那大夫对罗滨生的目前状况及今后的工作生活商量起来,父亲决定连夜给兵团首长去信。
尊敬的周团长:
首先敬祝伟大领袖毛X席万寿无疆!并向您表示崇高的敬意!
我是一个人民教师,受党的教育0年了。我有一个孩子叫罗滨生,他于68年初中毕业响应毛X席的号召,下乡到边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两年来,是您们把他从温室里的花朵,哺育成毛X席的兵团战士。
然而,一个偶然的事件,他莫须有的成了“叛国越境犯”,
这对于只有18岁的青年打击、伤害太大了,致使他精神失常,我们全家人痛心疾首。对于这个孩子,有一点我们深信不疑,他从小就有觉悟,热爱祖国,在参加去年三月的珍宝岛自卫反击战时,他给家里来信说,作为毛X东时代的青年,为了边疆的安宁,刀山火海也要上,决不能给祖国人民丢脸,他将生死置之度外毅然地投身到战火中去。
现在孩子患有精神疾病,生活不能自理,难以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了。当前最重要的是使他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尽快病愈康复回到革命队伍中来,以后接好革命的班。但是这个问题决非我们家里人所能克服,只有依靠组织领导,依靠您来帮助解决,因此我们请求将罗滨生转院到哈尔滨市医院来治疗。
像在寒冷的冬天渴望太阳一样,像在漆黑的夜晚渴望黎明一样,我们希望您将党的阳光照耀在我们身上,我们相信太阳一定会照亮每个角落。
致以无产阶级战斗的敬礼!
罗志明
1971年1月0日
春节过后,经过几个月的精心治疗,也许是改变了环境,罗滨生心灵的伤口基本结痂愈合,精神从一片混浊的世界走回来了,又恢复了正常人状态。此刻他感到恍如隔世,对自己患病期间的想法觉得太荒唐可笑,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可以出类拔萃的只能微乎其微,自己怎么自以为是大人物呢。
一天,妹妹罗娜放学回家,手里拿着一封兵团寄来的信交给母亲。那大夫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一看是兵团的转院证明。
“太好了,团里同意滨生在哈尔滨治病了。”那大夫喜出望外。
罗老师一听心里的高兴劲儿甭提了:“谢天、谢地、谢人,感谢周团长,他真是个大好人。”
那大夫看完信又说:“团里来信要医院的鉴定书,现在当务之急是开出医院的诊断书来,以后好办病退用。”
“以前都开不出来诊断书,依二哥目前的精神状况,更不好办了。”妹妹罗娜在一边插话说。
罗老师冲着那大夫说:“在你们医疗系统找人,走后门务必开出这张纸来。”
几经周折,那大夫终于托人认识了医院方医生的妹妹方小琴护士,她答应帮忙疏通一下。
一天上午,罗老师、那大夫在方小琴的陪同下来到方医生门诊室,方小琴将病本与兵团的转院证明递给了方医生。
“大哥,你帮忙给开一张诊断书。”
方医生将病历翻看一下,沉思一会说道:“上一次你们找门诊的孙大夫看过病,他给确诊为神经官能症,如果开出这种诊断书来,什么问题也接决不了,这事容我和孙大夫商量一下才行。”(未完待续)